第五章 年度新词语使用的时空分布统计分析
年度新词语是人们社会语言生活最直接、最真实、最生动、最急需的反映和记录，同时也是顺应媒体快速、准确、生动地传递信息的需要的一种时代产物。近年来，年度新词语在传播和使用的过程中具有了一些新的特点。一方面，同族词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并且同族词的使用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从语言动态发展的角度看，意义相同或相近的年度新词语在使用过程中相互竞争，一些新词语在竞争中逐渐被社会约定俗成，成为人们语言生活的重要部分。另外，由于受到不同语用条件的影响，一些年度新词语的意义发生了改变，并且具有一定的时空差异。因此，对年度新词语的使用情况进行跟踪与监测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
本章主要对京广两地的年度新词语使用的时空分布进行历时地跟踪，从同族词的使用情况、新词语的同义竞争关系以及新词语词义变化等三个方面进行探讨，以期进一步揭示年度新词语使用和发展的语言学规律。
5.1 同族词使用差异考察
由于同族词具有较强的能产性，通常容易被批量复制或仿造。近年来，年度新词语中同族词的使用呈现递增的趋势，同族词在各地年度新词语中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那么，同族词的主要构成要素及其地域分布情况如何？2006-2010年京广两地的同族词有什么特点呢？
5.1.1 同族词的构成要素
同族词主要是由一些构词能力较强的语素或词语与其它语言材料组合而成。
从构词形式上看，同族词的构成要素主要有“同族前置”和“同族后置”两种情况；从重叠方式上看，可以分为“ABB 式”和“AAB 式”两种形式；从新词格上看，近年来还出现了“被 XX”的新词格。从构词要素上看，2006-2010 年京广两地的同族词中属于“同族前置”的构词要素主要有 17 个，其中名词有“低碳××”、“山寨××”、“碳××”、“天价××”、“微博××”、“未来××”等 6 个；动词有“被××”、“炒××”、“秒××”、“拼××”、“晒××”、“淘××”等 6 个；形容词有“裸××”、“囧××”、“雷××”、“萌××”、“微××”等 5 个。
构词要素属于“同族后置”的共 55 个，其中，表某类人物或称谓的有“××男”、“××哥”、“××姐”、“××帝”、“××女”、“××奴”、“××妹”、“××民”、“××派”、“××团”、“××爷”、“××族”、“××客”、“××党”、“××代”、“××二代”、“××友”、“××粉”、“××神”、“××师”等 20 个；表示某一类新现象或新事物的有“××潮”、“××风”、“××瘾”、“××替”、“××卡”、“××装”、“××券”、“××指数”、“××令”、“××联盟”、“××霸”、“××班”、“××手”、“××症”等 14 个；表示某类社会问题或事件的有“××事件”、“××门”、“××案”、“××病”、“××死”、“××危机”、“××荒”、“××计划”、“××会”、“××制”等 10 个；表示某种文化的有“××日”、“××假”、“××节”、“××时代”、“××文化”、“××秀”、“××技能”、“××体”、“××专业”等 9 个；表示某种性质或状态变化的有“××化”；表示某种喜好的有“××控”等。
5.1.2 构词要素的使用情况
总体上，构词要素的数量通常是有限的，并且具有较强的组合能力。大部分年度新词语是通过构词要素与不同的语言材料组合而成。随着年度新词语数量的不断增多，构词要素的使用数量也有所增加。其中，2006 年京广两地的同族词中使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或词语有 22 个，分别是：案、霸、病、粉、节、客、裸、门、奴、女、拼、晒、神、师、时代、事件、手、体、替、团、指数、族。
2007 年两地同族词中使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或词语有 29 个，分别是：病、党、化、荒、会、假、节、客、联盟、令、门、民、男、奴、女、日、晒、时代、事件、死、碳、体、团、危机、友、症、指数、族、瘾。
2008 年两地同族词中使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或词语总共有 27 个，分别是：囧、案、班、炒、风、化、荒、假、卡、客、雷、令、裸、门、男、女、拼、日、山寨、事件、碳、团、危机、症、制、装、族。
2009 年两地同族词中使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或词语有 34 个，分别是：党、案、霸、班、被、潮、低碳、会、计划、节、卡、客、裸、妈妈、门、萌、秒、男、女、派、二代、券、日、死、体、微、文化、一代、友、指数、制、专业、装、族。
2010 年两地同族词中使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和词语有 42 个，分别是：案、爸爸、班、被、炒、低碳、帝、二代、哥、化、假、姐、客、控、令、裸、妈妈、妹、门、男、奴、女、拼、日、时代、死、碳、淘、体、替、天价、微、微博、危机、未来、文化、秀、爷、一代、症、制、族。
五年共用的具有较强构词能力的语素和词语有 4 个。其中，指称具有某种身份或从事某种活动的人，如“××客”；指称某类具有负面影响的社会事件，如“××门”；指称具有某些特征的女性，如“××女”；指称具有某种共同属性的人，如“××族”等。
5.1.3 同族词使用考察
从总体上看，2006-2010年各地年度新词语中同族词的使用占有较大的比重，各地的年度新词语每年平均有 38%左右的新词语是同族词，并且同族词的使用量呈现上升的趋势。其中，除 2006 年北京地区外，广州地区的同族词使用比例均高于北京地区。具体数据如表 5.1 所示：
表5.1 京广两地同族词使用情况
表 5.1 可以看出，2006-2010 年北京地区使用的同族词占各地新词语总数的比例平均约为 36.7%，广州地区的平均比例约为 39.7%。从各年度的具体情况来看，同族词在各地年度新词语中的比例呈现整体上升趋势，其中，2010 年京广两地的比例分别达到 49.7%和 55%。换句话说，2010 年京广两地的年度新词语中，大约有一半以上的年度新词语都是由同族语素（或词语）直接组合而成，因此可以看出，年度新词语的构词方式与同族语素构词能力有着重要的关系，这也是近年来年度新词语空前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5.2 同义竞争关系考察
同一个新事物或新现象产生之初，往往会有一个或多个指称该事物或现象的名称，如 2008 年市场上出现了受大实蝇幼虫侵害的柑橘，由此产生了“虫橘”、“虫柑”、“蛆橘”和“蛆柑”等不同的新词语。从历时的角度看，并不是所有的同义新词语都能被社会接受，其中一些持续使用时间较长、传播范围较广的新词语更容易被大众接受。因此，在语言使用的过程中，同义新词语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的竞争关系。然而，由于受到不同的地域文化和语用环境的影响，这种竞争关系在语言动态发展的过程中具有一定的时空差异。那么，2006-2010 年京广两地有哪些同义竞争关系的新词语？这种同义竞争关系具有什么时空差异呢？
从新词语的构词特点上看，同义竞争关系可以分为三种类型：一是缩略或简化构成的同义竞争关系；二是同义不同形的同义竞争关系；三是同素同义的竞争关系，即含有相同构词语素的同义关系。
5.2.1 缩略或简化
京广两地年度新词语中属于缩略或简化同义竞争关系的新词语共有 9 组，其中，2007 年有：快男——快乐男声、排队日——排队推动日、追风时代——风时代、试客——试客族；2008 年有：三胺——三聚氰胺；2009 年有：甲流——甲型 H1N1 流感；2010 年：蛋居——蜗居蛋（蛋形蜗居）、工盟——工科同盟。
从历时的角度上看，缩略词具有简洁、经济、快速等特点，更容易被媒体和大众接受和使用，因此，被社会约定俗成的周期相对较短，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如“快男”、“排队日”、“试客”等缩略词的使用程度明显高于“快乐男声”、“排队推动日”和“试客族”。但是，一些学科术语往往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被社会约定俗成，因此缩略词的使用程度较低。如“三聚氰胺”、“甲型 H1N1 流感”的使用程度分别高于“三胺”、“甲流”，如图所示：
图5.1 “三胺”和“三聚氰胺”在北京地区的使用情况
图5.2 “三胺”和“三聚氰胺”在广州地区的使用对比
图 5.1 和图 5.2 可以看出，“三聚氰胺”的历时使用程度远远高于“三胺”。
再如：
图5.3 “甲流”和“甲型 H1N1 流感”在北京地区的使用对比
图5.4 “甲流”和“甲型 H1N1 流感”在广州地区的使用对比
从图 5.3 和图 5.4 可以看出，总体来说，“甲型 H1N1 流感”的使用程度高于“甲流”。虽然 2009 年广州地区的“甲流”的使用程度高于“甲型 H1N1 流感”，但是从历时的角度看，学科术语中缩略词的使用程度较低，这与术语本身具有的严谨、规范和稳定的特点相吻合。
5.2.2 同义不同形
京广两地年度新词语中属于同义不同形的同义竞争关系的新词语有 7 组，其中 2007 年有公交自行车——公共单车；2008 年有淘客推广——人肉营销、江陈会谈——陈江会；2010 年有蓝精灵——小蓝莓、章鱼哥——预测帝、喝水死——开水门、签到控——切客。
从同义新词语使用程度的差异上看，指“城镇中供出租使用的自行车”这一新事物的新词语主要用“公共单车”，而“公交自行车”的使用程度较低；指“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与海峡交流基金会董事长江丙坤就海峡两岸关系的发展而举行的会谈”的事件主要用“陈江会”，而“江陈会谈”一词的使用频次较低；称上海世博会城市服务站点志愿者的新词语多用“蓝精灵”，而非“小蓝莓”；称一只名为保罗的章鱼为“章鱼哥”，而少用“预测帝”一词；对河南某盗窃嫌犯在看守所内死亡，当地公安机关解释称嫌犯因喝开水突然发病死亡的事件多使用“喝水死”，而少用“开水门”；另外，对“热衷于利用提供店里位置服务的互联网系统记录即时所在位置、与人分享的人”多用“切客”，而少用“签到控”等。
从同义新词语使用的空间差异上看，两个相同意义的新词语中仅在北京地区同时使用的有“开水门”（不用“喝水死”）和“签到控”（不用“切客”）；仅在广州地区同时使用的有“小蓝莓”（不用“蓝精灵”）。可见，同义新词语中一些词语具有明显的地域性，如“签到控”仅在北京地区使用，“小蓝莓”仅在广州地区使用。从地域独用的情况看，“淘客推广”一词仅在北京地区独用，同时，“人肉营销”一词均未在京广两地中使用。
5.2.3 同素同义
京广两地年度新词语中属于同素同义的竞争关系的新词语相对较多，共 17组。其中，2007 年有：干物女——鱼干女（香菇女）、次按——次贷（次级贷、次级债、次级房贷）等；2008 年有：草食男——食草男、禁塑令——限塑令、虫橘——蛆橘、虫柑——蛆柑、饺子事件——水饺事件等；2009 年有：楼脆脆——楼脆弱、楼歪歪——楼斜斜、贫二代——穷二代、桥塞塞——桥脏脏、桥糊糊——桥粘粘、石科纸——石头纸、世元——世界币（世界元）等；2010 年有：
逃课族——网课族、海豚族——海囤族、跳楼门——N 连跳（连跳门）等。
从京广两地使用的数量上看，同素同义的新词语中含有多个新词语，最多的有 5 个新词语表达相同的意义。其中，“指贷款机构向信用不好和收入不高的用户提供的利息较高、风险较大的贷款”的新词语有“次贷”、“次按”、“次级贷”、“次级债”和“次级房贷”五个之多；指受大头蝇幼虫侵害的柑橘的新词语有“虫柑”、“虫橘”“蛆柑”和“蛆橘”等四个；另外，指“一种幻想中的超主权、超国家，能在世界上独立流通和使用的货币”的新词语有“世界币”、“世界元”和“世元”等。
从同义新词语的使用程度来看，以上 17 组新词语中使用程度较高的分别是：
2007 年的“干物女”和“次贷”。其中，与“干物女”同义的“香菇女”和“鱼干女”均未在京广两地媒体中使用。2008 年使用度最高的新词语有“食草男”、“限塑令”、“蛆柑”和“饺子事件”。2009 年有“楼脆脆”、“楼歪歪”、“贫二代”、“桥塞塞”、“桥粘粘”、“石头纸”和“世元”。2010 年使用度最高的分别是“网课族”、“海囤族”和“跳楼门”等。
从历时的角度看，相同意义对应多个词形的新词语中，大部分新词语通常在语言使用的过程中逐渐弱化，而只有一个新词语被广泛接受和使用。这里以“次贷”为例，如图所示：
图5.5 “次贷”在北京地区的历时使用情况
图5.6 “次贷”在广州地区的历时使用情况
由此可见，“次贷”在北京和广州地区的持续使用程度最高，同时，其他同义新词语则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因此，年度新词语中的同义竞争关系一定程度上反映的是语言词汇系统的一种自我调节和自适应能力。同时，新词语的同义竞争也反映了社会约定俗成对新词语使用的影响，因而具有重要的语言学和社会学价值。
5.3 词义变化个案考察
年度新词语是语言词汇系统最活跃的部分，也是最不稳定的部分。随着使用范围的扩大和使用时间的持续增长，一些年度新词语的词义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变化，比如一些新词语不再依赖于原来的语境而出现语域泛化的现象；一些新词语的使用范围不断扩大而发生词义泛化的现象等，因此，对年度新词语进行个案跟踪与调查具有重要的语言学意义。
5.3.1 语域泛化
语域泛化现象是年度新词语使用的一个重要特点。语域泛化主要指词语的使用范围不断扩大，但词义并未发生改变的语言现象。下面以 2006 年新词语“空调”为例加以阐述。
“空调”：《2006 汉语新词语》中解释为“指国家对房地产市场等的诸多调整政策均受到种种明暗抵制而未能贯彻落实。”由此可以看出，“空调”指的是有关“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的落空，主要是对楼市、房价等主体进行的调控。但是，“空调”的这一释义被逐渐泛化为“某种调控政策、措施、手段或行为的落空”之意，如：
例句 1：本地汽车销量的快速增长，与国家 2010 年出台诸多新政有莫大关系，节能补贴、以旧换新、汽车下乡等汽车消费政策，成为本地汽车市场的强心剂、催产针，佛山城镇家庭每两户拥有一辆车指日可待；然而，在汽车日渐普及的趋势下，国家发改委今年三度调整油价也给火热车市吹来“空调”。（2010 年12 月 28 日《广州日报》）
例句 2：这样一来，既化解了医院的风险，也保证了患者的利益，才能使第三方调解不成“空调”。（2011 年 11 月 28 日《广州日报》）
例句 1 中的“空调”的意思是“油价调整并不能抑制汽车销量的快速增长”，因此，三度调整油价仅仅是一种“空调”罢了。例句 2 中的“空调”指称的对象是“三方调解”，有“调解”之意。因此，例句 1 和例句 2 可以看出，“空调”一词已经发生了语域泛化，即不再特指原来的“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的落空，而是泛指为“某种调控政策、措施、手段或行为”的落空或未能贯彻执行的现象。
年度新词语中语域泛化的现象较为常见，其它的如 2008 年的“猪坚强”、“破6”等也都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语域泛化。如：
“破 6”一词在《2008 汉语新词语》中解释为：“指 1 美元兑换人民币由 6元以上（不足 7 元）跌入 5 元以上（不足 6 元）。”“破 6”一词在 2011 年《羊城晚报》中用以指称 CPI，即消费物价指数“破 6”等。如：
例句 3：回过头来看，CPI 破 6，就其原因构成比例分析，猪肉价格飞涨是推手。（2011 年 7 月 12 日 光明网）
例句 4：昨日公布的经济数据显示，10 月份 CPI 同比上涨 5.5%，终于破 6并创 5 个月新低。（2011 年 11 月 10 日 新浪网）
猪坚强：《2008 汉语新词语》的解释为“指 5·12 汶川大地震后一头被废墟埋了36天还坚强活着的猪。”而在2008年和2011年中用以表达居高不下的房价，如：
例句 5：冯仑的说法很微妙：“我知道最近半个月‘猪坚强’又长了一百斤肉，因为有其他的地产商给它提供经济适用房，另外有人包养它，给它很好的饲料，而且每天有人按摩，所以猪坚强已经腐败了。（2008 年 10 月 3 日《扬子晚报》）
例句 6：2008 年的楼市寒冬已经熬过,在今年的“史上最严厉新政”压顶下,成交出现大幅萎缩,众多房企再度呼唤“猪坚强”精神,希望能度过此次难关。（2010 年 6 月 28 日 腾讯网）
例句 7：广州市一手房成交量持续 3 个月冲高后回落，比上月锐减 4 成多，但房价依然“猪坚强”。（2011 年 8 月 12 日 新浪网）
可见，一些新词语的语域泛化非常明显，语域泛化是语言流通、使用和社会约定的必然结果。年度新词语不仅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而且具有生动形象的表达功能，因此，一些备受关注的重大事件、社会现象和流行语等更容易发生语域泛化。
5.3.2 词义泛化
词义泛化是年度新词语使用的又一个重要特点。“所谓泛化就是把本适用于甲事物的词义推演到乙事物或其它多种事物上；或把本适用于个别事物的词义演进到用于一般事物。”（吴登堂，2004）年度新词语的词义泛化主要表现为原有词义不再强烈依赖于原有的语境，而是具有相对稳定的意义。本节主要以“围观”为例加以阐释。
“围观”一词是 2009 年的年度新词语，属于旧词新意。《2009 汉语新词语》解释为：“特指互联网上对某一时间许多人跟帖留言的现象。”如：
例句 1：网友们不仅在一些论坛网站表示质疑和不满，还到河南省卫生厅网站“围观”。（2009 年 8 月 15 日《北京青年报》）
例句 2：16 日，有网友将一珠三角内某连锁西餐厅分店开幕的现场图片帖在佛山一网络论坛上，迅速引来众网友“围观”，原来这家餐厅竟请来数名人体模特几乎一丝不挂助兴。（2009 年 11 月 18 日《羊城晚报》）
可见，“围观”指的是通过互联网（各论坛等）发帖、跟帖的形式来参与和关注某事件。而“围观”同时又作为一个“旧词”，在《现代汉语词典》（1996版）中的解释为：“（许多人）围着观看。” 在《应用汉语词典》（2000 版）中的解释为：“许多人围着观看。”比较这两种释义不难发现，“围观”由一种具体的“驻足观看”发展为一种“跟帖参与或关注”的形式。但是，随着使用的不断扩大，“围观”的意义也发生了新的变化。如：
例句3：早在去年北京市在部分区县搞改革试点之时，就引起公众的“围观”，公众普遍认为北京市将“啃下”作为改革难题的公费医疗制度改革。（2010 年 4月 15 日《广州日报》）例句 4：时近年末，京城房价松动，部分购房者也从“围观”转向考虑出手。（2010 年 12 月 19 日《北京晚报》）
例句 5：李国庆和“大摩女”的骂战也引来了诸多投资界、企业界以及媒体业人士的“围观”。（2011 年 1 月 19 日《羊城晚报》）
例句 6：“深圳强奸案”事发，一时舆情汹汹，媒体自然趋之若鹜，竞争是难免的，但是，媒体的过度“围观”和缺乏人性地盲目公布应当保密或者涉及个人隐私的信息，必然造成令当事人难以承受的“舆论暴力”，对当事人造成致命的二次伤害。（2011 年 11 月 11 日《北京晚报》）
以上例句可以看出，“围观”已经发生了词义泛化，即由原来的“网上跟帖留言”发展为“一种广泛的参与或关注”，如例句 3 中的“公众围观”实际上指的是公众关注和公众参与；例句 4 中的“围观”指的是“众多购房者对房价的关注”；例句 5 和例句 6 中的“围观”指的是投资界、企业界、媒体人士等的“广泛关注和参与”。可见，“围观”既具有过去“围着观看”的意境，又反映了网络媒体时代的新特点。“围观”的词义泛化过程经历了从“许多人围着观看”到“网络跟帖留言参与”，最后发展为“社会公众等的广泛关注和参与”。
综上，词义泛化是词汇系统动态发展的重要体现，同时，词义泛化也是新词语生命力和活力的一种体现。年度新词语的词义泛化是词语的社会选择与社会约定的共同结果，因此，对语言的动态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5.4 本章小结
本章主要旨在对年度新词语使用的时空差异进行考察，分别从同族词使用差异、同义竞争关系和词语变化个案三个方面进行阐述和分析，主要的结论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从同族词的使用情况看，京广两地的年度新词语中每年大概有 38%左右的词语属于同族词。同族词具有较强的类比和仿造的构词能力，能够批量地构造新词语，因此是年度新词语快速产生的重要动因。
第二，从同义竞争的角度上看，年度新词语中缩略词具有较强的竞争力，总体上代表了年度新词语发展的方向。但是，对于学科术语而言，缩略词的社会约定俗成往往需要较长的时间周期。从同义竞争的结果上看，同义竞争反映的是语言词汇系统一种自我调节的能力，一些表达简洁、生动、便于记忆和传播的同义新词语具有更强的竞争力，同时也具有“词媒体”的特点。
第三，从词义变化的角度看，年度新词语是词汇系统中最活跃、最不稳定的部分。从语域泛化和词义泛化的结果上看，一些描述备受关注的重大事件、社会现象的新词语更容易发生语域泛化和词义泛化。同时，语域泛化和词义泛化还体现了年度新词语的活力与生命力，是词义发展与社会约定俗成的共同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