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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社在村落结构及其变迁中的功能价值(3)

来源:中国音乐学 作者:张伯瑜
发布于:2017-06-15 共11253字
  其一,宗教信仰。曾几何时,城市中的大街小巷,田野中的村村寨寨,儒、释、道的场所处处可见。村落中的寺庙相比城市中的庙宇和道观有如下三个特点 :一是民间所信仰的神灵寺庙较多,诸如火神庙、土地庙、药王庙等,分别象征了生活中对安居、防灾的渴望 ;二是坐落在广大村落的民间寺庙综合了道教和佛教的元素,并把其民间化,以便与老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诸如送子观音、财神、地藏王等共处一庙,以满足老百姓生活中的不同期盼 ;三是祖先的祠堂。中国人相信灵魂不死,祖先在另一个世界中与我们共存,并可保佑我们的生活。所以,农村的宗教生活带有“民间信仰”性质,由此而体现出较强的“文化”特征,也反映出了过往宗权的特征。正如王铭铭所说 :“民间的信仰、仪式和象征这一系列的文化现象具有双重特性 :一方面,它们颇类似于原始巫术和万物有灵论的遗存并且与”世俗生活“分不开 ;另一方面它们又与宗教现象有相当多的类似之处。”每个神灵都有自己特殊的祭拜日期,当日期到来,当村百姓会组织相关活动,以便祭拜自己所信奉的神灵,得到神灵的保佑。音乐会社便依附在了这类寺庙和祠堂之上。中国的佛教音乐、道教音乐、祭祀各类神灵的音乐便由此而出,酬神戏和还愿戏也为戏曲音乐的产生与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其二,人生礼仪。人生礼仪体现着人们对生命的认识和尊敬,并演化出一套套仪式,以便在人生的各个阶段表达对生命的庆贺。人生经历着出生、成人、结婚和死亡过程,对此,是一个绝对公平的人生过程。葬礼虽然是针对离世亲人的礼仪,但由于是人生的终点,是此生的结束和来世的开始,其内涵既有“死”之意义,又有“生”之意义,是生与死的交替,而且是在面对着未知的来世,故而,与前三类人生礼仪相比较,葬礼中所含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更加深刻,也更具中国人的思想本质。出生(如满月、百岁和生日等)和成人礼仪更像是一种庆典。本人曾在云南个旧市郊参加了一次小孩子满岁的生日庆典。村落中有一个大的公房子,一排房子前有一个大院子。院子中放满了各类食品,炖的整鸡有数百只。房子中排有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四周摆放着小凳子,八人一桌,一桌桌衔接着吃,壮观之极。吃饭间隙,有一张大的桌子上铺上了棉被褥,过生日的小孩子坐在上面。客人们在小孩子面前放各种东西,看小孩子抓哪个,说明他 / 她未来可在哪个方面有前(钱)途。我看到大部分人放上去的是五十或一百元一张的钱票,近乎堆成小山,当地的洞经谈演也成为了这一场合中的主角。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发现,河北“音乐会”、山西八大套、潮阳笛套、西安鼓乐、山东鼓吹……这些着名的乐种原来其特殊演奏场合都与葬礼密切相关。土家族的跳丧撒依尔嗬,为了过世的亲人一路走好,乡亲们整宿地跳舞。
  
  人生礼仪是维系传统村落中的乐社继续它们的职能的重要力量。人生礼仪往往并不随社会的变化而急剧改变。固安屈家营是河北“音乐会”中的代表村落,很多知名人士来此参观调查。屈家营“音乐会”为来访者演奏,还建起了高大的会堂。在本人觉得河北“音乐会”的社会功能似乎消失殆尽的时候,发现安新县圈头村“音乐会”在该村的药王庙会和葬礼上演奏。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演奏,虽然曲目大体相同,意义却完全不同,也反映了河北“音乐会”走向“艺术化”的过程。在笔者母亲过世的时候,天津当地的丧葬服务人员为逝者播放天津佛教音乐录音。这种音乐与河北“音乐会”所奏音乐一脉相承。天津城区已经不可能采用现场的演奏形式,但这种行为却体现着当地对此类音乐功能的认识。
  
  2015 年本人到浙江舟山一带采风,当地“非遗”工作人员介绍说,那里的一种传统器乐合奏音乐经过改造后,观众又回来了。当地的文化工作者认为,最近以来,该乐种由于用于葬礼演奏,降低了音乐的水准,使其失去了观众。我怀疑这种音乐原本就是为葬礼演奏的,葬礼维系着该乐种的延续,改造后变成“音乐会化”的结果。应该说,当今社会还没有完全失去传统音乐所依赖的存在基础,这便是人生礼仪的习俗力量。
  
  其三,审美生活。在近些年的采风活动中常常思考一个问题,即生活在农村的人们是怎样娱乐的。城里人周末可以去电影院看电影,可以去音乐厅欣赏音乐会,可以去剧院、咖啡厅、茶馆、书场、卡拉 OK、舞厅等不同的场所去消费,花钱的同时得到了精神生活上的享受与满足。农民们怎么办?围坐在家里看电视?过去呢?聚在一起聊天?一次在山东德州马迪镇采风,看到该村落中几个中年男性,他们在下午时节集体站在村中一个街道旁晒太阳,这便是一种休闲方式。傍晚,该村所属的一个民间戏班在村中演出地方戏曲“马迪吹腔”,村民们拿着小板凳坐在“舞台”(一个高出地面几十公分的土堆)下方,津津有味地观看。有一个村民不时地问我是否喜欢,我说“非常喜欢”.他说这是他们自己的戏。在当地我还采访了另外一个农民戏班。他们配备了专门的戏车,后面的车厢打开便是一个舞台,车厢顶部升起来便是顶部灯光。这种戏车行走在广大农村,走村串镇,成为了农村娱乐生活的主要资源。在村领导的组织下,集体集资,邀请戏班演出,此种方式体现出了政权在村落生活中的作用。目前,国家为了改变农村的娱乐生活,开始“送戏下乡”,要求地方的专业演出团体下乡演出,政府买单。我也曾跟随山东柳子剧团下乡演出,随团吃到了由当地乡政府为演员们准备的馒头和豆腐炖白菜。因为是冬天,乐器演奏者们戴着只露出指尖的手套在室外演奏。短短几天的演出中,却让人感受到了当地政府为村民们的娱乐生活所做出的努力。
  
  传统的村落是一种自发性的社会集合,村民们在一年四季的生产生活和精神生活中,自发地组织多种社会单元,以满足不同的社会需要。这种自发性的社会构成特点至今并没有完全消失。我们在采风中经常看到有些村落建有小型寺庙,寺庙的墙壁上贴有红纸黑子名单,有的在展示村民的赞助情况 ;有的是安排村民在寺庙中值班的安排。这是一种非行政化组织中的社会秩序的有效管理,也体现出了村民们对自身所建立起来的秩序的遵守。音乐会社在这种自发性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音乐会”、“八音会”等担负着祭祀亡灵的功能 ;吹鼓手担当着婚丧的双重职责 ;西安鼓乐在每年的朝山中演奏。在这样的自发性社会集合点,人们知道遇到什么事情找谁来解决。春节大家筹钱雇佣戏班来唱戏 ;新人结婚找吹打班助兴 ;盖新房请乐社“安龙奠土”;老人故去找“音乐会”送亡灵。一个村落便构成了一个小型社会,其中的各个会社便担负起了我们今天所说的“职能部门”.这些职能部门不是靠行政管理的方法,而是社群自发组织而成,以满足村民的生活需要,乐社在村落结构中的功能由此而形成。
  
  然而,新的村落结构不仅使生产方式有了变化,而且对村落的精神生活也产生了巨大影响。近几年在城市的大面积改造中,一些隐藏在破旧民居中的小型寺庙显露出来。比如,在北京奥运场馆的建设中发现了一座小型的神庙。该庙被保存来下,至今坐落在鸟巢的西边。全国此类寺庙经过维修后成为旅游景点的比比皆是。众所周知,自 1949 年以来,唯物主义观念逐渐成为了中国人世界观的主流。虽然我们国家的法律和政策允许信仰自由,但是,毕竟经过了“文革”的洗礼,人们的思想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使得中国人的信仰处在“信”与“不信”之间。所谓“信”,即大部分中国人在一种“文化”的语境中相信有未来世界,也即相信灵魂的存在和轮回、法度。所谓“不信”,大部分人并非虔诚的“教徒”,当他们走进寺院,他们可能点燃一柱香 ;当他们不在语境之中,他们可能忘却神灵的存在,完完全全处在物质世界的思想状态之中。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实施,许多带有信仰成分的社会行为被赋予了“文化”的光环,处在政府主导的“非遗”保护之下。由此,一些民间信仰得以逐渐恢复。
  
原文出处:张伯瑜. 论村落结构中的民间乐社[J]. 中国音乐学,2017,(01):2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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