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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及其他语言在主语隐现和祈使主语分析

来源:学术堂 作者:姚老师
发布于:2014-10-17 共9829字
论文摘要

  1.引言

  从理念上看,主流形式句法理论与认知句法理论最突出的差别可表述为“绝对句法”与“相对句法”之分。绝对句法认为句法结构规则独立于语言的其他系统和一般的认知系统,故而自成一体,而相对句法认为语言的结构知识与语义系统和普通认知系统密不可分并且依赖于后者,结构系统的组织方式与一般认知系统也无本质差异 (见Langacker 1987,2008;Goldberg 2006)。在实际研究中,句法相对论观念面临的最主要的挑战是准确描写一个句法结构现象所依赖的各种认知结构,以便讨论它们与句法结构的关系以及在实际语言使用中的变化。本文分析汉语祈使句中主语的选择与隐现规律,指出汉语祈使句对以符号单位(构式)为核心的认知句法理论提出了挑战,也为句法相对论观念提供了重要个案。前人已经指出祈使主语的选择和隐现表现出的限制,本文则强调限制背后的关键机制在于作为认知模式的“指令场景”及其变异,所依赖的语言事实来自汉语、英语及其他语言。以下首先讨论祈使句及其主语的基本特征带来的理论问题,然后分析认知语法如何应对句类现象带来的挑战,并以指令场景为基础对汉语的祈使构式提出表征模式。最后分析这一表征模式的变异方式,讨论汉语及其他语言在主语隐现和选择方面的共同机制和结构标记上的差异。下面的讨论预设读者熟知认知语法的基本原则 (如Langacker 2008)。

  2.汉语祈使句及其主语的特性

  从句法形式来看,祈使句的结构异常简单,可以由一个光杆动词构成,句中主语通常不出现,句末可以带上语气词(如“吧”),如 (1)。(1)a.去!b.吃!c.滚吧!

  赵元任 (Chao 1968)把这种句子称为“次句”(minor sentence),以说明其结构贫乏的特点。对这一现象,传统的句法描述通常在汉语语法著作中占不了太多篇幅。形式语言学派对汉语句法的研究近年开始关注与祈使句相关的语气和句类问题(见石定栩2009;邓思颖2010),然而祈使句的结构和语义并未得到全面分析1。汉语祈使句也未受到认知句法研究者的系统关注,然而这一现象为以符号单位为核心的认知语法提出了有意思的问题。比如,例(1)这种简单结构带来的首要问题是其中包含的指令语力 (directive force)是否具有符号性?

  此外,语法书一般都会提到祈使句主语通常是第二人称代词“你、您、你们”(朱德熙1982;袁毓林1993;张斌2002),并且常常不出现。这实际上是祈使句的定义性特征,并且具有跨语言的普遍性 (Mauck et al.2005;Zanuttini2008)。例(1)中各句都可理解为隐含了第二人称主语,并可添加上第二人称代词(如:你去!)。第一、第三人称代词似乎不能充当祈使句主语,比较:(2)a.(你)滚出去!b.*我滚出去!c.*他(他们)滚出去!但观察更多语料,我们发现祈使句常超越第二人称限制,但却与其仍有某种联系(见Mauck et al.2005;Zanuttini 2008)。首先,第一人称复数代词“咱们”、“我们”可用于祈使句 (朱德熙1982;袁毓林1993;Chen-Main 2005):(3)a.咱们快走吧!b.我们别走这边!c.我们吃饭吧!

  朱德熙、Chen-Main等人指出,这里的第一人称复数代词都属包括式用法,即包含了说话人和听话人。我们采取Chen-Main的办法,把这类祈使句叫做“号召”式(exhortatives)(见第4节)。显然,“我们”这种代词若在其他句式中充当主语,虽允许包括式解读但并不是强制要求。第二,除了第一人称,祈使句主语有时也可以第三人称形式出现(Chen-Main 2005;朱德熙1982;沈阳1994)。如:(4)a.小赵去把门关上!b.姐姐去上学,妹妹别去!c.我在帮妹妹写作业,他们去买菜吧。d.大家别忘了中饭!e.每个学生采一朵花吧。f.全体起立!

  从例(4)可以看出,第三人称做主语有三种情况:一是含全称量化成分,如“大家”(4d)、“每个(学生)”(4e)、“全体”(4f),这些成分提取出听话人群体。二是含非量化的第三人称成分,如(4a-c),这与(2c)那样不合法的祈使句形成对比。

  Chen-Main(2005)指出,这种用法往往要求特定的语境条件。比如,(4a)以指令接受者名字做主语,说明潜在的接受者不止一个,否则说话人会用第二人称代词做主语或不用主语2。(4b)情况类似,只是并列式祈使句的两个小句把不同的接受者区分开。第三类情况是例 (4c)这样的祈使句,其中的第三人称主语“他们”并非是指令接受者,对该句的恰当理解要求语境中存在一个指令接受者(如说话人父母),他有权为说话人和其他人分派任务。(4b)的另一解读也是说话人让语境中存在的某人决定姐姐和妹妹的行为 (同上)。换言之,两例中的指令接受者都可理解为语境中的听话人,这一听话人控制句中的行为者。在此情形下,指令接受者无法在句中出现,除非采用控制动词“让”或“叫”:(5)a.*你姐姐去上学,你妹妹别去!b.*你他们去买菜吧!c.(你)让姐姐去上学,(你)叫妹妹别去!d.(你)叫他们去买菜吧!

  简言之,第三人称充当主语的几种可能性仍然以不同方式保持了与听话人的某种联系,但其他句式的第三人称主语显然不含此要求。

  已有文献很少注意到祈使句主语在人称上的限制和变化与主语是否出现有着系统的对应关系。虽然第二人称主语常常可以不出现,但第二人称主语以外的情况,如例(3)和 (4)中的主语并不能省略,否则传达的含义可能有所差别(比较:我们吃饭吧。吃饭吧!)。有时第二人称空主语的常规也被超越(沈阳1994):(6)a.你先走!b.*先走!(7)a.我查二楼,你查三楼!b.*我查二楼,查三楼!

  上面例子显示第二人称单数代词有时成为不能省略的祈使主语。沈阳(1994)指出并列结构是主语显现的一个限制条件,并且并列结构可隐含于句义中,如(6a)隐含“你先走,我后走”。

  从以上分析可看出,祈使句主语的选择表现出一个人称上的悖论:第二人称主语是常规选择,但其他人称主语也不少见。其他人称的主语与指令接受者(第二人称)之间有某种关系:要么直接对应于指令接受者,如(4)中的人名、称谓、量化名词短语充当主语,要么受指令接受者控制 (4b-c)。祈使主语的这种特性在英语和其他语言中也有丰富表现(见Mauck et al.2005;Zanuttini 2008,及第4节讨论)。同时,主语的隐现与人称呈现出系统的对应关系,说明主语的选择与隐现具有某种统一机制。对这一问题的探索具有跨语言的普遍意义。

  总结以上讨论,祈使句的功能及主语特性带来的理论问题如下:(8)a.指令语力与符号单位是什么联系?b.主语的选择、隐现及限制是否具有统一机制?c.祈使主语的特性具有什么理论意义?

  按照本文观点,(8a)是问题的关键。下面首先从以使用为基础的语法观念(Langacker 1999)出发,论证指令语力与符号单位之间的规约性联系,由此说明指令场景如何决定典型祈使句的语法特性。

  3.指令场景与祈使构式

  关于指令行为与句法结构的关系,有两种可以考虑的思路。一是仅仅接受例 (1)中的词汇单位(如 [EAT/吃]),把指令语力当做该词在语境中产生的语用意义,即反对以言外之力为字面意义的纯语用学分析 (Levinson 1983)。这种分析对于解释上节讨论的语法特点似乎没有帮助,Kay(2004)也以实例说明言外之力常常可以充当字面意义。另一受更多学者接受的思路是直接把言语行为与语法系统中的句类联系起来,构成句类系统的语义价值 (Sadock &Zwicky1985)。然而,言语行为与句类如何发生联系是个未决的问题。早期的生成派学者把所谓的“施为句”置入深层结构(那么(1b)相当于“我叫你吃”),以此表征言语行为,这被称为施为句假设 (Performative Hypothesis)。当今不少生成语法文献直接以更抽象的句法结构表征言语行为信息(如Rizzi 1997;Zanuttini2008;石定栩2009等),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这种生成语义学传统。不少学者指出了传统的施为句假设带来的各种困难 (见Levinson 1983;Marmaridou2000)。从以符号单位为中心的认知句法学角度看,有意义没声音的结构(即深层结构中的施为句)不是符号单位,自然不能直接参与句法组合,同时也排除了其他以更抽象的方式处理言语行为的可能性。

  从以符号单位为核心的思路出发,规约性言语行为与句法结构的联系到底意味着什么样的符号单位?一般认为,语言中具有普遍意义的句类系统 (陈述、疑问、祈使)(Sadock &Zwicky 1985)的本质就是以一定的符号单位类型实现基本的言语行为。言语行为是在说话人和听话人的互动背景下说话人通过语言实现的行为,其成功实现需要满足一系列背景条件,如命令行为要求说话人需要有相关权力发出命令,这被称为合适条件 (felicity conditions)。根据认知语法的体验式语义理念,任何心理经历(mental experience)都可构成概念化的内容(Langacker 1988,1998)。那么,说话人的互动经历和因此完成的行为以及相关的社会体制和常规都可以成为句类构式的语义内容,充当句类构式的概念基础。Langacker(2008:471-472)以认知语言学中常用的“认知模式”来体现这一思路。具体讲,从日常的互动经历中可以抽象出社会-语言互动模式,它们构成了言语行为场景 (speech act scenario),充当言语行为动词(如promise、order、sentence)的概念基础,而最基本的言语行为场景充当句类构式的概念基础,如:(9)a.[陈述场景 [陈述句]]b.[指令场景 [祈使句]]c.[提问场景 [疑问句]]

  言语行为场景由某种言语行为的多个侧面构成:行为的参与者及角色、行为者的态度、行为自身、意图实现的结果以及所用语句的形式和内容 (Langacker2008:471,473-475)。 与此相似,Panther & K?pcke(2008),Marmaridou(2000),Givo'n(2001)等也提出类似思想。

  以典型指令场景来说,其主要成分当然包括说话人 (S)、听话人(H)和说话人意图实现的指令行为,分别充当指令主体、指令对象和指令内容(张斌2002:447)。此外,这一场景中指令主体的态度即对行为实现所持的意图,Langacker(2008,2009)称为促成态度 (effective stance)。促成态度是一种义务承诺 (de-ontic commitment),即对某种行为的必要性所持的信念 (Lyons 1995:254)3。

  指令主体对受祈对象施以某种社会心理压力,结果指令对象接受说话人的促成态度并付诸行动。图1以语言使用事件 (usage event)为单位总结了这些基本场景成分。这一场景及其显影(profile)方式构成了祈使句式的语义层面。

  论文摘要

  图中的显影(黑体)表示说话人意图实现的指令行为。实体双线箭头表示说话人对听话人施加的社会心理压力,从说话人指向过程显影的虚体双线箭头表示说话人的促成态度,虚线表示听话人与过程的射体 (trajector)对应,虚线箭头表示S/H对过程显影的共同关注。这一认知模式所含的场景成分蕴含了指令行为通常需要满足的场景条件(见下节(12)),如说话人对现有状况的预设、指令目标在说话时尚未实现、说话人有权向听话人施压、听话人有能力实现指令,虽然这些条件通常以文字形式来描述 (Givo'n 2001;Panther &K?pcke 2008)。

  回到问题(8a),词汇单位如[EAT/吃]自身并不表达指令行为(如可用于陈述句),但如果高频率地用于指令场景,这种用法就可能成为这一类动词的固定用法。显然,这种固定用法带上了明显的语用信息。Langacker(2001:165)指出,陈述句的内在语义并不表示陈述或其他言语行为,因为说话人的命题知性态度可以在语境中被压制(见注释3)。陈述句与陈述行为的联系在于前者与陈述场景在使用频率基础上建立了固定的联系。

  Langacker把这种在使用基础上建立的固定联系称为扩展单位 (augmented unit),它们是构成语法系统的有机部分。照这一思路,显影过程类型的动词性成分的指令用法也很自然地构成了语法中的扩展单位,这可表示如下:(10)[动词性单位]>[指令性场景 [动词性单位]]指令性用法可进一步扩展到其他场景,如祝愿性场景(比较:“玩得开心!”)(Langacker 2008)。需注意,(10)中的基本单位和扩展单位都显影过程类型,然而,它们的规约性语义价值并不等同,因为后者包含丰富的指令场景信息(如图1)。另一方面,祈使句也不能仅仅看做是动词单位的扩展用法。光杆动词用于指令行为时,其语音强度明显突出,这与非指令用法相区别。按照张斌(2002:444),祈使句式一般表现出特定的韵律特征和对语气词的使用,这说明扩展可有自身特性。

  如果指令行为场景是祈使构式的语义基础,那么祈使句的一系列特征可以分析为对指令场景实行概念观照 (construal)的表现 (Langacker 1991:504)。

  首先,动词性单位显影事件类型,很自然地用以凸显场景中的指令内容,即处于概念化的台上区域 (onstage region)(Langacker 1999)。第二,场景中的其他成分(如促成态度、说话人与听话人及他们之间的力量传输)都是位于台下的背景成分。听话人与事件射体的对应关系在场景中已经设定,除非为了强调,不需单独表达。第三,祈使动词不能带上与体相关的成分(*走着!),因为指令内容尚未实现,具有虚拟性质。第四,指令场景为祈使句中动词的选择提供了最直接的限制。汉语语法文献通常指出具有下面语义特征的动词不能进入典型肯定式祈使句(袁毓林1993;张斌2002):(11)a.非自主动词:跌、丢、怕、忘记、后悔、伤心等;b.自主动词中的贬义动词:骗、欺骗、剥削、捣乱、敲诈、调皮等;c.状态、性质形容词:*高!*轻!(比较:高一点儿!轻一点儿!)按照这里的分析思路,以上类型的动词或形容词语义特征都违反了指令场景对祈使内容及相关背景因素的限制,如指令任务不能超越听话人控制范围(11a,11c)或者社会规约 (11b)。

  4.主语的选择与隐现

  图1表述的典型指令场景至少包含如下特征:(12)a.两个确定的主体(S,H)参与概念化与互动行为;b.S,H共处一固定位置;c.H为受祈对象;d.H直接承担S提出的指令任务。由于各种语言都有与例(1)相当的句法形式与典型指令场景相联,因此从认知类型学角度看,这一场景具有认知范畴的地位 (Kemmer 2003),可看做是人际互动层面的概念原型 (conceptual archetype)(Langacker 1999)。照此思路,以上几个特征只是一个理想化认知模式的基本属性,实际的指令行为往往比(12)更复杂多变。需注意的是,(12a,b)两个特征反映了更普遍的概念观视的常规格局 (canonical viewing arrangement),但实际语言使用常超越观视常规。

  如(12d)要求听话人充当动作的发出者,因此指令场景本质上已偏离了概念主体处于“台下”的常规安排。可以预料,指令场景在实际言语事件中会产生进一步变异。

  根据第2节所述祈使句主语变异的情况,我们假设祈使主语的变异和隐现受制于典型指令场景,由此可以解释各种变异情况与第二人称的联系。下面的分析包含两个核心思想:(13)a.在各种变异性指令场景中,唯一可能保持恒定的特征是(12b,c),这构成了指令场景的必要条件,也是指令行为的定义性特征。b.指令场景及其变异分别对应于祈使句的常规编码方式与标记性编码方式,场景变异的部分语法表现就是主语的选择和隐现。

  典型指令场景常对应于稳定简洁的句法实现方式(如例1),而变异性场景意味着复杂多变(语内或跨语言)的实现方式 (Lanagcker 1991,1999;Kemmer2003)。下面将说明,典型场景为分析场景变异提供了基本的概念层面的参数。

  4.1 听话人与指令任务关系的变异

  根据第1节对祈使句主语选择的讨论,(12d)至少允许两种变异。第一种情况是充当动作发出者的是作为整体的说话人和听话人,这在句法标记上表现为采用包括式第一人称复数代词“我们”、“咱们”做主语。此时,(12)中其他条件仍然满足,如例(3a)。

  与典型场景一致,该例表现的场景通常是处在同一位置上的两个主体的互动,但主语用“咱们”说明二者共同完成指令任务,即S和H均与活动的射体对应,如图2两条虚线所示(比较图1):

 论文摘要

  显然,听话人在这里仍然是受祈对象,表现为听话人在语言(如回答“好的”)和行动上的顺从。这一类型的主语变异在其他语言中也存在,通常称为劝导式(exhortatives,标记为exh),如英语、朝鲜语和古典梵语,比较 (Mauck et al.2005):(14)a.Now,let?s study.b.Iceykongpwuhua-ca(朝鲜语)nowstudy-exh‘Now let?s study.’c.caramavasudhaamidam(古典梵语)wander-imp.1p land-nom this-nom‘Let?s wander this land.’可以注意到,这一变异表现在动词词尾的变化上,如朝鲜语的-ca、梵语的-ma,或主语形式上(“咱们”、let?s)。有意思的是,英语let?s作为祈使句的特殊标记 (Huddleston 2002),同时显影劝导式祈使句的两个特征:S和H作为行动的整体(us)(比较,*Let you study.),以及对听话人所施之力 (let),而汉语、梵语则以主语代词或动词所带人称标记仅仅凸显S、H对行动的共同参与。朝鲜语采用劝导式后缀-ca,未直接显影劝导式的这两个语基层面 (Ground,缩写G)的特征。这些变异支持上面提到的场景变异与句法标记性的对应关系。然而,不同语言中的变异表达方式仍然具有概念上的共性,如对S/H共同充当过程的射体这一特征都采取了某种单独的概念观照方式。这种观照方式体现了劝导式祈使构式的本质特征,其句法体现自然必不可少,因此第一人称复数主语在汉语劝导式中不能省略4。从认知类型学角度来看 (Kemmer 2003),汉语、梵语对劝导式场景的编码采取的是规约式地调整典型指令场景的编码方式,而朝鲜语的劝导式词缀-ca和英语的特殊标记let?s似乎显示劝导式场景在这些语言中具有更独立的认知地位。

  第二种变异场景是听话人并不直接参与完成指令任务,如(4c)。这种情况下,听话人与过程射体之间的对应关系变为控制关系。有意思的是,这种非典型场景在英语和其他语言的祈使句中也有一定程度的反映,如(15)-(17)(引自Mauck et al.2005:139-143)。

  (15)Lajke(aapan)tini baje  aaveN(比哈尔语)children-nom.(self)3  o?clock come-imp.3p‘(Your)children come at 3o?clock!’(16)a.Maitre d?,someone seat the guests!b.Maitre d?,have someone seat the guests!c.Your guards be the diversion while we sneak in!d.Have your guards be the diversion while we sneak in!e.?Don?t he move!(17)Signor Rossi,(che)nessunosisieda in prima fila!(意大利语)Mister Rossi(that)nobody self sit in first row‘Mr.Rossi,nobody sit in the first row!’

  上面例子显示,这一特殊指令场景在不同语言中似乎受到的关注程度都较弱。在比哈尔语(Bhojpuri)和意大利语中,听话人与指令任务之间的促使关系都没有得到显影,这同汉语例(4c)一致。据Mauck et al.(2005)的报告,英语内部的情况也不稳定:通常促使关系在这种指令场景中会得到显影,如 (16b,d)中的have,然而Mauck et al.指出一些本族语者也接受例 (16a)和(16e)。汉语同英语类似,虽可采用(4c)的简洁形式,但也有“(你)叫(让)他们去买菜”的说法。这说明,有些语言可能在语境清楚的情况下(即听话人与动作完成者明确区分,但具控制关系)可忽略听话人促使完成某事与亲自完成某事之间的概念差别。因此,这种变异性指令场景对汉语和(15)-(17)中的语言来说认知地位都不强,说话人可直接把典型场景的祈使句形式(包括动词形态标记)用于这种新的指令场景。这种引申可以看做是说话人以期待的结果代替听话人应该采取的促使行 为 (effect for cause),是概念转喻机制的体现 (Panther & Thornburg1999)。此外,这种场景下的祈使主语在英汉语中都不能省略,这显然是因为此种变异情况下动作发出者并不对应于听话人。

  4.2 听话人指称地位的变异

  如 (12a,b)所示,典型指令场景的另一基本特征是处于同一固定位置上的说话人和听话人,听话人只有一个,并且具有确定的指称对象。从语料来看,这一特征可能有几种变异情况:(i)听话人是一群体;(ii)临时确定听话人;(iii)听话人属泛指。袁毓林 (1993)曾详细描述了听话人是否明确、是否在场与祈使句形式特征的对应关系,与这里的分析体现了相似的理念。当然,本文的意义在于把这种语境分析纳入认知模式和句法标记性这一更大的理论背景下面。

  上面第一种变异场景的体现含全称量词的第三人称代词充当主语的情况,如 (4d-f)。这种标记性祈使句在英语中也有,比较:(18)a.每个学生采一朵花吧。(=4e)b.Everyone raise their/his/your hand!(Mauck et al.2005:136)Mauck et al.(2005)指出,(18)的特殊性在于带全称量化成分的主语虽是第三人称,但对听话人集合进行量化,并且可以约束第二人称代词 (18b)(比较:每个学生请举起你的右手!)。Mauck et al.把这看做是指令接受人在句法中得到表征的证据,这自然是一种句法中心的理念。从概念观照的角度看,汉语和英语对听话人群体都采用了单独的编码手段(如“大家”、“每个”、“全体”),它们以听话人群体充当量化主语的最大外延(maximal extension,Langacker 2008)。

  同时,相对量化成分(relative quantifier)“每个”、everyone显影虚拟对象,这可看做是从最大外延中提取代表性的虚拟听话人,从而满足了听话人为指令对象的要求。按此分析,第二人称约束现象就不奇怪了5,也无须在句法结构中单独表征听话人。

  第二种变异性场景是潜在的指令接受者也不只一个,而说话人试图从中提取具体成员。常用的办法是在指令行为中临时提取接受人,这表现为第2节提到的非量化三人称主语形式(4a),相关的句法表现还有对举句式 (4b)。英语中也有相似表现 (Mauck et al.2005),试比较:(19)a.小赵去把门关上!(=4a)b.Passengers with tickets go to their seats,passengers without come to the desk.c.Kids,Jane hang up her/your coat,Michael put away his/your lunch box,and Re-becca pick up the toys!

  (同上:137)前面已经指出,第三人称祈使主语与潜在的听话人或指令接受者群体相联,由此可解释为什么 (19a)可添加附加语“好吗”,或约束第二人称代词 (19c)(比较:小赵去把你的门关上!)。然而,(19c)显示第三人称主语在英语中也可约束第三人称代词(19b类似),而汉语不允许(*小赵去把他的门关上!)。问题的关键在于此种场景中的指令接受者有双重身份。相对于指令发出者来说,指令对象充当指令行为的听话人 (H)。另一方面,说话人提取指令对象的过程也是概念化活动,这要求潜在的听话人群体H?(在19c中被呼语kids显影)充当概念活动的合作者。如果说话人以H?为视点 (vantage point)(Langacker 2008),那么提取的指令对象当然是第三方,因此形式上表现为专有名词 (19a,19c)或普通名词 (19b),而非第二人称代词。图3表示了指令对象参与的双重关系。

 论文摘要

  如图中指向H的两个箭头所示,指令接受者H既承受来自于S的社会心理压力,又受到听话人群体H?的关注。前一关系使H成为“台下”与S互动的主体,后一关系又使H成为H?关注的台上焦点(同样分析可用于(18b))。对于指令行为本身来说,后一关系当然是一种背景中的关系。因此,汉语和英语都可把提取的H与典型场景中的H等同起来。然而,例 (19c)说明,英语可从H?的视角出发来提取指令接受者,让指令接受者仍然保持在H?的“台上”,那就可以约束第三人称代词。换言之,祈使句主语约束第三人称的情况融合了陈述句和祈使句的概念特征。这里的讨论再次说明变异性场景的句法编码往往多变。需注意,图3这类场景与下面例子并不对应:(20)(你们)上去一个人。

  袁毓林 (1993)认为此例反映在场而不明确的听话人场景(即属于图3情景),那么句中“一个人”应是指令接受人。这一看法的基础是把“上去”直接分析为祈使内容。然而,更恰当的分析应把指令接受人分析为“你们”:说话人的指令内容是你们“让”一个人上去,这属于听话人不直接完成祈使内容这种场景(见例(15)、(16))。差别在于此处主语可以出现,这与过程射体置于动词后面有关。

  第三种变异性指令场景的特征是听话人为泛指 (generic)6,即听话人未事先确定也无法确定,从而违反了指令场景对听话人的基本要求 (12a),这与上面几类变异都构成对比。Langacker(1991:502)所举公共标示语或标签即依赖于这种场景,如:(21)a.Beware of dog.  b.Press here to open.  c.Mix with two cups of milk.

  袁毓林 (1993)所举听话人不明确的情况也属此类:(22)a.抓住他!b.截住这个穿红衣服的!c.来人哪!d.救人哪!(比较:Help!)此类场景自然要求祈使主语不能出现,比较:*You beware of dog、*你抓住他;也排除第二人称代词约束现象:??Beware of your dog。那么,这类变异性祈使句是否彻底背离了(12b,c)两个特征?有意思的是,(21b)和 (22b)分别出现了方位指示词here和“这”,都预设了话基的存在。可以假设,这里的话基仍然包含范型化(schematic)的听话人角色,而实际语境中却没有确定对象实现这一角色。这意味着任何听到指令的人自动成为指令接受人,从而满足(12c)。同时与说话人处同一位置的要求 (12b)也自动得到满足。这种语境效应可能是祈使句形式得到保留的理据,虽然这种用法已经走到了指令场景的极限。另一方面,听话人如果泛指,那么指令场景中说话人的权力和听话人能力就难以界定。在此情形下,说话人对潜在听话人发出的社会心理压力很有可能不会带来希望的效果。

  5.结语

  祈使句最突出的特性是具可选性的第二人称主语,然而汉语、英语及很多其他语言都在这一标准模式基础上表现出多种变异。一个符合直觉的思路是从语境和语用角度来分析主语的选择和变异,然而这易于忽略这种变异的根源及可能蕴含的语言系统的本质特征。相对主义句法观以普通认知结构(场景、框架等)整合了句法和语境、语用和百科知识,从而能够揭示出祈使主语的典型和变异(及其他语法特征)与指令场景及其变异之间的系统对应关系。这种对应关系表现出的句法标记性规律在句法与事件结构的关系上也有明确表现。激进构式语法认为句法角色相对于构式而存在,不具有独立普遍的属性(Croft 2001;Bar?dal 2006)。本文的结论为这一观念提供了新的支持,但强调这种相对性最终可归结为句法属性依赖于普通认知结构这一宏观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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