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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技术的本质、危险性及其克服

来源:学习与实践 作者:董军
发布于:2021-10-13 共8272字

  摘    要: 海德格尔认为,存在者的突显、主客体的对立以及存在的遗忘都鲜明地体现在现代技术中。海德格尔技术之思包括四重维度:技术的本质、现代技术的本质、现代技术的危险和现代技术危险的克服。通过审视当今人类技术化的生存现实,海德格尔批判了现代技术对人的存在、思想和语言的设定,反思人类自然文明与技术文明的断裂,以及人与自然、人与自身关系的失衡,对于当今技术化时代如何限制技术的泛化,进而实现技术与人、自然的和谐共在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 :     海德格尔;现代技术;座架;设定;

  技术被视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力量,每一次技术突破都会引起人类生活的巨大变革。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史无前例地受到技术的影响,技术的泛化向整个社会的各个层面渗透。对此,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把现代技术的本质界定为““座架””,进而揭示现代技术的危险性在于以““座架””的方式设定了现代社会人与万物的存在方式。

  一、技术的本质

  技术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一般而言,技术的工具学定义是指人使用和制造工具的活动,技术的人类学定义是指合目的性的工具和人的行为。当前,我们所使用的技术主要指“人类为了满足社会需要而依靠自然规律和自然界的物质、能量和信息,来创造、控制、应用和改进人工自然系统的手段和方法”1。

  在技术的本质这一问题上,海德格尔认为技术的工具性规定虽然是正确的,但并不足以解答技术的本质问题。技术的工具性虽然限定了技术,但并没有追问技术的工具性何以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正是这种日常态度遮蔽了技术的本性。为此,海德格尔分析了古希腊的“技术”(techne)一词。古希腊意义上的“技术”不是今天的科学技术,而是具有技术和艺术的双重特性。“古希腊的techne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亲和性,当时所谓的‘模仿’(mimesis),根本上乃是一种‘应合’,传达的是一种敬重自然的人生观和一种以和谐为重的‘自然观’。”2古希腊的技术、手艺被定义为将真(真理)带入美。包括古希腊在内的古代技术都受到人类自然潜能的限制,未能超越人双手的感官范围而具有自然性,技术的发展进程是缓慢的、未分化的和静止的。海德格尔认为,“技术的本性也不再属于人,而是属于本源性的真理”3。这种对技术本性的揭示超出了其对技术人类学、工具学的规定,技术的本性属于真理领域。

  二、现代技术的本质

  古代技术与现代技术的分水岭是近代科学的兴起。古代技术是由自然物和手工物共同组成的世界的构造方式,受到人类自然潜能的限制,不能超越人双手的感官范围而具有自然性。而现代技术则是“去自然化”的,在现代技术状态下,自然的角色发生了改变,自然不再是本身自在的生长和消隐的运动过程,而是成为物理的对象性自然。海德格尔指出现代技术是以机器为动力基础的、形式科学与实验科学的结合体,“现代技术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所有先前技术的东西,因为它是建立在一门精确科学即现代物理学之上的”4。与古代技术从动物、人类的体力和自然力获取能量的方式不同,现代技术直接利用自然力,间接利用自然燃料和原子裂变。物理学的质点、加速度和力学是完全形式的规定,当今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的发展都建立在形式化、数据化的准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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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技术建立在现代主体性形而上学的基础之上,其特征是主体性。在以康德、黑格尔为代表的德国古典哲学中,人类的地位远远凌驾于自然之上,作为世界原型的理念,上帝、道德的先验法则和理性权威都发端于形而上学并成为其哲学分支,海德格尔称之为“主体性维度”的凸显。在近代主体哲学的影响和规定下,产生了近代实验化的科学,从而形成技术工业。技术不再仅仅是手段,它参与到事物、自然与世界的构造中,以及决定人与自然、社会的多重关系当中。

  现代技术具有三个基本特征:第一,反自然的特征。基于对自然规律的某种认识而采取的一种与自然方向相反活动的特征。第二,深入到物质内部。尤其是生命最精致、最隐藏的一部分,并对其做出某种特定意向性的改变。第三,改变了既有的时空关系。这些现代技术特征既代表了现代人类自由意志的凸显和强大能力,也反映出现代人类所面对的风险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海德格尔在1953年的演讲《技术的追问》中,以“座架”(Ge-stell)定义现代技术的本质,认为“对人类的威胁不只来自可能有致命作用的技术机械和装置。真正的威胁已经在人类的本质处触动了人类。‘座架’之统治地位咄咄逼人”5。“座架”包含放置和促使的双重含义,放置指人的生存意义通过现代技术得到发展,促使指在技术的支配下,人处于被技术笼罩的被动状态,顺应技术理性所牵引出的强制性规则与指令。“座架”具有四个基本特征:第一,对象性。对于物的存在问题,康德指出凡是进入我的表象领域而成为我的思维对象才是存在的,也就是说物的存在等同于被表象、被置象的状态,而被表象、被置象状态等同于对象性,这种对象性思维是现代技术的观念基础。第二,强制性。现代技术作为一种对象性、机械化的支配力量,它构造的是一个以技术物为主的、非自然的技术生活世界,自然和人都成为现代技术的储存物。第三,科学性。现代技术是形式科学与物理、化学等实验的结合,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技术。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和数学构成现代技术的基础学科。与物理学对应的,是核武器和核能;与化学对应的是环境污染,改造人类碳基生命;与生物学对应的是基因技术,控制和编辑人类自身;与数学对应的是人工智能,以计算实现对于人类精神和心灵的双重技术化。第四,功效性。现代社会处在一个操作、规划与计算的时代,从规划生产、制定预算到操纵股市,人们都在进行数目繁多的计算,这些计划都可归于设定的命令式的揭示方式。在这种特定的揭示方式中,各种安排方式在赢取它们本质的同时,构成一个相互齿合、精密运行的轨道系统,满足生产强制和需求强制的要求,人和物都置身于这种安排当中。

  海德格尔以“座架”为喻揭示了现代技术的本质。现代科学的表现方式是把自然作为一种可计算的力量集合体来猎取,这也意味着现代技术总是以一种算计和强求的态度面对自然,向自然提出蛮横的要求,要求自然提供能够被开发、储存的能量,导致人与存在者的关系发生了变化。现代技术的本质不再是古希腊意义上的技艺,而是显现为单向度的设定,即对存在的挑战和服务于人类目的。由此,一切存在者成为可被利用的客体或者是利用客体的主体,自然成为技术的算计对象而存在,自然内蕴的丰富性逐渐萎缩,仅仅剩下实用性这一维度。

  三、现代技术的危险性

  对于资本主义社会日益扩展的科学技术所展现出的自主的力量,一些学者提出了异化理论。黑格尔用异化阐释主体与客体的分裂和对立,提出人的异化理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扩张的科学技术的弊端进行了社会批判,提出技术异化的思想,认为异化是人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及产品变成异己的力量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是生产商品所导致的劳动异化及科学技术作为异己的力量对人的限制。马尔库塞指出在现代工业社会中,技术已经从对人的解放力量转变为对人的控制力量6。他在《单向度的人》中指出:以技术的进步作为手段,人附属于机器这种意义上的不自由,在多种自由的舒适生活中得到了巩固和加强。它的新颖之处在于这种不合理视野中的压倒一切的合理性和预处理的深度。马尔库塞尖锐地指出,这种预处理形成个人本能的动机和愿望,模糊真假意识之间的区别。“因为事实上,利用行政的控制力而不利于身体的控制(如饥饿、人身依附、强力),改变重体力劳动的特点,使不同的职业阶层同化,在消费领域中实现平均化,这一切都无补于如下事实:个人无力控制有关生与死、个人安全和国家安全的各种决策的做出。发达工业文明的奴隶是受到抬举的奴隶,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奴隶……作为一种工具、一种物而存在,是奴役状态的纯粹形式。”7马尔库塞将现代技术的危险定义为人的工具化,人处于物的境地。

  尼尔·波斯曼则从现代技术对传统文化侵蚀的现实出发,将现代技术的危险定义为技术垄断,“技术垄断兴起之后,传统世界观随之消失,技术垄断清除任何替代它的选择……技术垄断并不使其他选择不合法,也不使它们不道德,亦不使之不受欢迎,而是使之无影无形,并因而失去意义”8。他认为技术垄断导致对宗教、艺术、家庭、政治、历史、真理、隐私和智能的意义的重新界定,使得这些定义符合技术垄断的新要求,让一切形式的文化生活都臣服于技艺和技术的统治。对于海德格尔而言,现代技术的危险并不是指现代技术本身是危险,技术与危险既非等同关系也非从属关系,这种危险是指作为“座架”的现代技术在敞开一种可能性的同时遮蔽了其他可能性。“由于现代技术,在迄今一切对事物和自然构造来说重要的神话的、自然主义的、唯灵论的或神圣的方式的视野纷纷退出历史舞台后,事物唯一的功能从技术交往中被构造。”9现代技术系统具有极为深厚的构造活力和自维持、自断定的功能,置身于其中,人无法找到它的边界和局限。其危险直接体现为对人的存在、思想和语言的设定,并间接地导致人与自然、人与自身关系的失衡。

  (一)现代技术对人的存在、思想和语言的设定

  现代社会里,人的生活方式、社会组织、治理方式和思维方式都被现代技术设定。人首先直接生活在技术的世界里,然后间接地生活在自然的世界里。“人类居住于其中的诗意化的世界,逐渐被失去价值理性引导的工具理性祛魅化和高度压缩,世界正在经历过度扁平化和单向度化。”10当人的生活进入现代技术时,即意味着人进入了有形、无形的技术网络编织当中,不可避免地成为其中的一个技术因子。

  传统意义上的人被视为万物之灵,人身体的神圣性不允许有任何改变。但现代技术不仅可以使我们美化身体,还可以改变身体的器官乃至重塑性别。基因技术可以人为地改变婴儿的某些遗传基因,克隆技术则使得人成为真正的造物主,按照自己的形象复制人。这些技术的强大驱使人类实现更大的野心,遗忘了作为“存在”重要特征的“有限性”。作为“此在”的人具有“有限性”是“存在”特征的一种体现,而时间黑洞的“存在”唯有通过人生的“此在”才能被照亮,时间才具有意义。当人的生活、行为和思考方式越来越技术化,人也就越来越出让自己的主体,情感、心灵和思想都被数据化和符号化,身体也转让给技术。人们对身体的拥有“依据的并不是主体的自主目标,而是一种娱乐及享乐主义效益的标准化原则,一种直接与一个生产及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规则及标准相联系的工具约束”11。在现代社会中,人的身体在各种消费中被使用和异化,转化为生活用品、政治权力、身体欲望等多种形式的附属品和商品化符号。

  在传统的自然性思维中,人文关怀是思想的重要特质,但现代思维抛弃了这一特点,成为计算与筹谋的思想,人们不再直观自然和历史,而是进行计算。一方面,通过计算、核算数目,根据已知量算出未知量;另一方面,计算不仅是人需要熟悉的基础技能,也是自然科学的重要工具,它将一切事物变成数字和算法公式,在分析的过程中占主导的策略是运算,计算化形成程序化,而程序化的目的就是达到人对于事物的控制。

  传统的语言是一种自然性的语言,现代流行的语言成为技术化的语言(逻辑、概念、数据)。后者是语言工具化的极端形态,其典型之一是广告语言。广告语言是一种极端化的技术语言和工具语言,它冒充智慧,隐藏欲望和消费,以便让其工具性得到最大化。

  (二)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

  在现代技术的视野当中,自然成为征服的对象和人的本质力量展开的图景,技术以支配自然为前提导致自然的破坏,把自然作为可计算的对象导致世界失去多样性。“农业现已成为机械化的食品工业。空气现在被迫生产氮,土地被迫去产矿,矿物被迫去炼铀;铀被迫去生产原子能,原子能可用于毁灭人类,也可作和平之用。”4海德格尔将现代技术的本质规定为“座架”,以此凸显技术与表象、订置和制造的联系,“座架”的作用在于:人被坐落在此,被一股力量安排和要求,这股力量是在技术的本质中显示出来的,是人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力量,这种力量摧毁了人在地球上存在的根基。反思当今世界的环境污染、生态困境和气候问题,就能够深刻理解海德格尔的忧患和不安。自然虽然与人类生命的形式不同,但本质上是与人类生命相关联的共同体。恩格斯曾告诫:“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12每一次对于自然的征服活动都会给人类自身带来一些副产品。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再是居住的家园关系,自然也不再是文化或者思想意义上的田园、住宅和家乡,自然失去其休养和庇护的原初意义而成为技术场所和技术空间。

  (三)人与自身关系的失衡

  现代技术的进步提高了效率并加速了分工,为人类带来丰富的物质财富。与此同时,流水线的生产及重复迫使人成为机械零部件的一部分。“机械化和标准化的工艺程序可能使个人的精力释放到一个未知的、超越需要的自由领域。”13在现代技术形态的社会当中,新的技术产品成为人的生活必需品,在现实消费中,人注重的是商品符号的意义,人成为为商品而存在的人。人对新产品的依赖产生了惰性思想,逐渐丧失了对于技术的批判意识。

  数字媒介作为技术形式重构新的社会关系和生存方式,人的记忆不再依靠自己的经验、身体和文字,而是通过数字化媒介存储。人的身体和内心呈现出多元化的信息混合,不仅身体记忆和心灵记忆出现分离,媒介记忆和个人记忆的斗争也日常化,在信息碎片化的实体离场与虚拟在场中,信息的时间和空间不断衍生出多样化的形态,人在被分离的时空中忘记了时空本身和人自身。人对于新技术的依赖使得人的生理和心理出现倒退,其极端的样式表现为人试图将现实虚拟化,并将虚拟现实化。这种现实和虚拟的转换正是技术化的新形态,人们不仅使现实世界变成自己的手段,而且也使虚拟世界变成自己的工具。在信息技术活跃、自由的外表下,生存形态的平板化、计量化造就了缺少灵性的“座架”化的人,人无法实现自身的自由成长,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受到遏制。

  四、现代技术危险性的克服

  技术成为现代文明最为核心的驱动力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何应对现代技术的危险?对此,海德格尔一方面批判了现代技术的“座架”本性,另一方面主张人诗意地居住。

  作为设定的聚集,“座架”规定了现代社会人与其他存在者发生关系的方式。强制性的将对象从原来不识其用途与意义的遮蔽状态转化为呈现出目的、用途与意义的显现状态。存在者自身成为利用和控制客体的主体,与此同时,存在者自身也成为被利用与被控制的客体。“座架”界定了现代社会中人与技术的关系,不是技术服从人而是人服从技术的需要,不是人在强制万物而是“座架”的力量推动人去执行各种设定的完成。这条道路不是人的主动选择而是作为现代技术的本性让人如此,是人在现代技术社会中的存在方式及不可逃避的命运。此外,海德格尔批判了笼罩在现代技术中的形而上学的幽灵,他将现代技术视为西方形而上学对象化思维的极端形态,“在海德格尔看来,在其对象性领域中具有某种强制性的科学认识,早已经把物消灭了……科学已经垄断了人类生活……西方形而上学及其科学表象思维早已规定了这一进程”[15]。

  在海德格尔看来,科学计算之思乃至整个西方形而上学忽略了人的生存现象本身,仅仅将人的生存现象视为原始初级的经验材料,坚信探究存在的终极问题只能借助于没有人的生存境遇的概念、逻辑和计算,由此,遮蔽了居住的本性。虽然科学技术可以量化、分析、计算物的物理性质和化学成分,但抓不住物的本性。我们的生活世界被技术化地分割为消费、生产和流通领域。人的生存被划定在这些具体的领域当中,专业化、规范化、资本化、一体化和功利化使得人的居住为技术性世界所占用。人的现代技术性居住的本性便显现出来,即居住的本性被技术的设定所遮蔽。海德格尔认为居住和建筑不是两种分离的活动,相反,建筑是从居住得到其自身的规定。这种作为居住意义上的建筑,和建造房舍的建筑,都包含在建筑之内。但在现代技术“座架”的设定下,作为居住的建筑,或者说作为人类在大地上的居住却被遗忘了:居住没有被经验为人的存在,没有被思考为人存在的基本特征。

  技术作为手段,其目的是服务于人的生活世界、服务于人与自身本性的合一,但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膨胀,却导致人的异化和人的技术化。“座架”作为技术时代的存在形态不断逼迫人,要求人以订做的方式把现实当作持存物来解蔽。在这个意义上,“座架”不仅与其自身而且在与一切存在者的关系上危害着人。更为严重的是,它威胁着人与存在的本源关系。在现代技术有用性的视野中,万物自身存在的本性被隐匿。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以理性探寻存在总是离不开对象,理性认识事物必须要切中物,而建立在这种对象化思维基础上的西方哲学与科学业,已形成一整套固定的概念机制,影响并决定着我们对待事物的方式与偏见,构成我们与事物之间的屏障,也就是说,这种概念把握方式不但不能让我们接近事物而且还构成对自在自持的事物的扰乱。

  海德格尔认为应该转变对于存在者的理解方式,如果还是把存在者理解为构成者而对其进行设立,那我们就依然停留在现代技术“座架”的控制之中。他提出,一方面要深入到存在者之中倾听存在的呼唤,对于物秉承泰然任之的态度,也就是放弃对于事物的对而象之、占有、利用和无限度的开发,去掉人对于物、人自身的工具性和有用性的技术态度,实现对于物的解放。另一方面,区分技术的边界,以非技术化的实践(艺术、诗、沉思)去拓展人的生存边际以克服技术虚无主义,将目光转向关于技术的艺术,在艺术、诗的领域思考技术的原初本性。将人从与生产及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以及标准联系的工具约束中解放出来,让技术成为人类历史的组成部分。在海德格尔看来,技艺是联结技术与艺术的环节,技术的根基扎根于技艺这一发自人的天性的认知活动与形而上学的结合之中。诗意的居住就是不再以“座架”的方式去征服、消灭和占有物,不使物从属于人,而是让它作为它自身而存在。在与物打交道的过程中遵守物的规律,按照物体本身的规律实现人的必需,由此回到居住的本意。

  结语

  海德格尔是首先从哲学维度关注技术的先驱之一,技术问题是其后期思想关注的核心问题。他对于现代技术问题的思考属于批判、反思的一种现代性立场。他认为技术是真理的发生方式,揭示了现代技术的解蔽和遮蔽的双重性。他对现代技术本质的追问,是对现代性及其后果的正视。海德格尔的技术之思注重存在的维度。在他看来,虽然我们需要使用器具展开技术活动,但是我们应该提防它割裂人与存在的自由关系,提防完全受它们的占有和支配,以至于我们的思想、行动中不再有别的位置。他不无忧虑地指出现代技术把事物加以物质化、功能化、齐一化的展现方式剥夺了事物自身真正的东西。现代技术以完全异于自然的心灵构造行为,无意中疏远了人与自然的“自然关系”。当然,海德格尔认为技术活动并不危险,人和存在自身性的损坏、扭曲和丧失才是技术时代的危险所在。

  海德格尔技术之思的当代启示在于:认清现代技术对于人与物进行功能化设定的危险,反思人走在由技术展现所产生的、通向存在的道路上,思考技术对人的本质的损坏,以及自然被扭曲的症结所在。这一思考不仅仅是哲学的思想主题,更是关于人的存在的命运之思。面对当今技术化的生存现实,人需要为技术划界,限制技术的功利性特征和技术理性的霸权存在,让技术不去支配人类本性而是拓展人性,在被技术化的、千篇一律的时代中,重建存在的家园。

  注释

  1[1]于光远:《自然辩证法百科全书》,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5年,第214页。

  2[2]孙周兴:《人类世的哲学》,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第61页。

  3[3]彭富春:《无之无化》,上海,三联书店,2000年,第145页。

  4[4][12]海德格尔:《追问技术》//《人文艺术》,查常平,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74页。

  5[5]海德格尔:《演讲与论文集》,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年,第31页。

  6[6]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年,第135页。

  7[7]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刘继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第28页。

  8[8]尼尔波斯曼:《技术垄断》,何道宽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9年,第53页。

  9[9]冈特·绍伊博尔德:《海德格尔分析新时代的技术》,宋祖良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63页。

  10[10]李飞翔:《从传统到现代:现代性的四维诠释与反思》,《学习与实践》,2019年第5期。

  11[11]鲍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101页。

  12[12]恩格斯:《自然辩证法》,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年,第158页。

  13[13]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刘继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第34页。

  14[14]孙周兴:《语言存在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年,第262页。


作者单位:武汉纺织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原文出处:董军.海德格尔技术之思及其当代启示[J].学习与实践,2021(09):13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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