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二十世纪初, 云南近代小说大量涌现, 主要得益于云南近代社会政治现实熏染、小说界革命的巨大影响, 以及得益于云南报刊的迅猛发展和报刊读者群的培育。云南近代小说数量巨大, 类型多样, 题材贴近社会, 并以短篇小说为主。云南近代小说是云南二十世纪小说创作的开端, 标志着云南文学开启了近代化历程。
关键词： 云南; 近代小说; 意义;
Abstract： The modern social and political reality and “the Revolution in the Field of Novel” had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emergence of modern Novels in Yunnan the in the early 20 th century. Modern Novels in Yunnan also benefit from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modern newspapers and periodicals in Yunnan and the cultivation of readers. The quantity of Yunnan modern Novels was huge, the type diverse, the theme close to the society, yet in forms most of these novels were short story. As the beginning of Yunnan novels in twentieth century, modern novels in Yunnan marked the opening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Yunnan literature.
Keyword： Yunnan; Modern Novels; Significance;
一、云南近代小说涌现的背景分析
(一) 晚清民国云南社会政治现实
云南地处我国西南边陲, 晚清时期, 云南还是一个交通不便, 信息闭塞的落后地区。十九世纪末蒙自昆明等地开埠通商, 贸易往来促使云南风气渐开, 开始了艰难的近代转型。晚清时局混乱, 政治黑暗腐败, 英法等帝国主义意图谋取云南。在海外革命者的宣传和影响下, 云南反清革命运动不断涌现。辛亥革命爆发不久, 云南“重九起义”彻底推翻了清王朝在云南的统治。民国后, 政治动荡, 封建势力依旧蠢蠢欲动, 袁世凯篡权, 实施复辟帝制。内外乱局加重了云南知识分子心中的忧患意识和社会责任感, 他们积极探寻救国救民之路, 展示出强烈的爱国精神和救世热情。
(二) 小说界革命的巨大影响
清末国运颓败, 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积极寻求强国之路。在政治改良失败后, 梁启超等人把目光转向以文学革命为先导的思想文化变革上来。1902年梁启超倡导“小说界革命”, 一举将小说捧上了文学最上乘的至高地位。受其影响, 云南先进知识分子和进步人士也开始注意到“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的社会作用。《海外丛学录》中登载《杂俎·世界新谈》中罗列世界各国小说出版数量后, 作者感慨“世界小说出版数即此一端, 可比较其文明之程度矣。我国小说出版者寥寥, 即有焉, 不过多情多恨多愁多病, 伤风败俗, 毒传社会之小说而已。政治小说, 一无所闻焉, 可慨也。”[1]将小说出版和国家进步联系在一起, 并首次向云南读者引入“政治小说”这一概念。政论《多着政治小说以臻进国民政治思想论》中称:“小说者国民智识之良导体。……此其责在小说家, 发明敏之思, 出锐利之笔, 多着政治小说, 斯为救时之良相矣。”[2]倡导云南作家多着小说, 特别是政治小说, 启蒙民众, 挽救危局。
(三) 云南近代报刊迅猛发展
云南近代小说与云南近代报刊发展关系密切。报刊为小说提供了登载媒介和发表阵地, 云南近代没有小说单行本出版, 报刊小说即是云南近代小说的全部存在方式。
1903年云南第一张近代意义的报纸《滇南钞报》创办。民国后, 云南报刊业得到快速发展, 报纸数量不断增多, 办报形式愈发多样。有政府机关报《云南政报》《义声报》, 政党报纸如同盟会滇支部的机关报《天南日报》、云南统一党创办的《云南民报》、云南政学社创办《华南新报》、共和党和民主党合并成进步党后创办《共和滇报》等。同时, 一些新的民办报纸不断出现, 如《振华日报》《崇实报》《滇声报》《觉报》《大声日报》《云南痛报》等等。在杂志方面, 有革命性刊物《云南》《滇话》《尚志》, 有行业学会刊物《云南实业杂志》《云南农业丛报》, 有宗教性刊物《清真月报》《清真汇刊》等等。
在云南近代报刊上, 小说一直是重要的登载对象。在各大报刊的征文广告上, 小说都位列其上。如《觉报·本报启事》:“邦人君子不乏鸿才, 幸锡名篇以匡不逮, 或抒救国伟论, 或托小说家言, 或述先哲懿行, 或撰醒世闳议, 凡足以觉世觉民者, 概所欢迎。”[3]十分看重小说“觉世觉民”的宣传作用。有些报刊则更强调小说对读者的阅读吸引力, (1) 包括《清真月报》等宗教类期刊亦把小说列为重要刊载内容, (2) 可见云南报刊对小说的重视。
(四) 云南近代小说读者群的培育
清末, 昆明城已形成有居民10万左右并从事各项职业活动的商业消费城市, [4]73阅读报刊正逐渐成为昆明市民重要的文化生活活动之一。《云南》杂志昆明分社曾在兴隆街和大德寺设立“《云南》杂志阅报室”, 方便读者阅读。[5]1908年, 云南图书馆创办, 该馆设有阅览室和阅报室, 至馆阅读的人数逐年增加, 宣统三年 (1911年) 增加到16307人, 占当时昆明总人口的16%。[]近代报刊读者数量的壮大还得益于云南近代教育的发展。在清末新政推动下, 云南自1902年始, 先后创办了高等学堂、方言学堂、东文学堂、法政学堂、师范学堂、讲武学堂等众多新式学堂及262所新式中小学堂。[6]近代教育的发展, 使得云南知识阶层人数规模不断扩大, 构成了近代报刊的主要读者群体, 同时也为云南近代小说培育稳定的阅读人群。
二、云南近代小说概述
云南近代小说始于1906年《云南》杂志所载小说《死中求活》, 至1920年新文学期刊《滇潮》创办, 云南近代小说逐渐退出历史舞台。15年间涌现八百余部作品, 其数量之大, 类型之多, 反映面之广, 与社会联系之紧密, 彰显了云南近代小说独特艺术成就。
(一) 数量巨大
云南近代报刊上刊载的小说作品数量十分巨大, 几乎所有的云南近代报刊上均有小说作品出现, 包括专门的行业杂志《云南农业丛报》《云南实业杂志》以及宗教类杂志《清真汇刊》上均有小说刊载, 小说成为报刊重要的登载内容之一。
表1 云南近代报刊登载小说数目一览表 (带*为期刊)
1906年, 《云南》杂志首登对镜狂呼客小说《死中求活》, 标志着云南近代小说创作的兴起。受到梁启超“小说革命论”影响, 云南近代小说作为云南近代资产阶级革命的宣传武器登上历史舞台。萌生期的云南近代小说多配合资产阶级革命宣传, 具有鲜明的反清反帝指向, 如云南杂志《死中求活》《滇话》刊《新滇志》《风琴梦》等小说, 言辞痛切, 旨在通过小说, 唤起民众革命意识, 鼓舞云南同胞奋进。《丽江白话报》《永昌白话报》两报主编赵式铭也主张撰写小说, 其目的在于“鼓舞人的进取精神, 铸造人的尚武精神, 唤起人的民族主义, 团结人的爱国摄力”[7], 小说的社会政治功用性十分鲜明。
民国后, 云南报刊业得到快速发展, 报纸数量不断增多, 办报形式愈发多样。随着报刊数目增多, 云南近代小说创作进入繁盛期, 几乎所有的报刊都有小说出现。登载作品最丰富的报纸当属《滇声报》《共和滇报》, 两家报纸均登载小说数量超过200篇。小说类型亦开始多样化, 举凡近代小说出现的类型, 诸如政治小说、社会小说、言情小说、历史小说、侦探小说、教育小说、翻译小说等等。文学趣味雅俗并在, 除宣传革命、改良社会的新小说外, 契合大众欣赏口味的滑稽小说、讽刺小说以及言情小说亦大量出现。
云南近代小说自1917年开始走向衰落。首先表现在小说创作队伍减弱, 如罗筱池、何慧青、陶济橹等一批作家或从军、或从政, 相继离开文坛, 对云南近代小说创作衰落有着直接的影响。其次, 报刊数量有所缩减, 部分报刊存在时间十分短暂。这一时期, 云南报刊由民国初期的二十余种下降到不足十种, 且有些报刊存在时间很短, 或被取缔, 或被组并, 很快消失。如《小言报》仅出三期, 《清真汇刊》仅出版一期, 不可避免地冲击云南近代小说存在。最后, 部分报刊登载小说数量虽未有明显减少, 但作品多转载其他报纸, 如《滇声报》《义声报》《护国报》均开始大量转载其他地区报刊小说, 尤其是《护国报》, 所载95篇小说, 几乎均来自上海的《时报》《民国日报》《中华新报》, 无一篇为云南独创。
云南近代小说是随着云南五四新文学的兴起而消退的。早在1917年《尚志》中已开始介绍“物竞天择”等新观念, 转载胡适翻译莫泊桑小说《二渔夫》, 显现出新思想萌芽。《滇声报》1919年自5月1日至5月21日, 连续刊发特别记录《京沪报纸对于北京大学风潮之批评与记载》, 向云南省内介绍北京五四爱国运动的过程和真相。同时, 转载北京、上海等地报刊上的白话小说与白话诗歌, 向云南输入新文学作品。此后一段时间, 近代小说与白话新文学同时并存, 直到1920年, 《滇声报》上已无近代小说的痕迹, 全部刊发新文艺作品。1920年云南省立第一中学学生会主办的杂志《滇潮》创刊, 该刊以《新青年》为榜样, 大张旗鼓宣传新文化新思想, 其所刊载的白话诗歌、白话小说成为云南新文学创作的开端, 开启了云南文学发展新阶段。这些都标志着云南近代小说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走向完结。
(二) 类型多样
近代小说类型子目繁多, 令人眼花缭乱, 这种现象的出现与小说在近代地位骤然抬升, 社会作用无限扩大有着一定关系。云南小说亦是如此, 除传统志怪传奇外, 举凡近代小说出现的类型, 诸如社会小说、言情小说、历史小说、侦探小说、教育小说、翻译小说等等, 云南近代小说中均有作品出现。其中社会小说数量最多, 涉及内容十分广泛, 从政界、军界、商界到报界、学界、兵界、警界均在云南近代小说题材范围内。从揭露官场腐败、军队黑暗、商业诈骗到描绘报人牢骚, 校园乱象和警察欺民, 云南近代小说展示了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 比较真实客观地记录云南晚清至民国时期二三十年间的社会问题和现象, 具有很高的认识价值和美学价值。言情小说数量仅次于社会小说, 小说标目中有“情”字作品共89篇, 这些小说借鉴传统故事模式, 以“才子佳人”为主人公, 以“情”为书写对象, 描写美情、艳情、衷情、苦情、怨情、惨情、乐情、谐情、趣情、痴情等多姿多彩的情感形态。语言上, 受民国骈文小说影响, 采用骈散结合的文言书写, 中间穿插书信、诗词、日记等内容, 使得文章典雅艳丽。其他小说类型诸如历史小说、侦探小说、教育小说、翻译小说均有佳作。历史小说有描绘越南亡国史和中法战争的《死中求活》, 有讲述辛亥革命的《武汉光复记》;有讲述云南道光年间上江地区傈僳族暴动历史的《南天遗史》, 有讲述吴越争霸历史的《苏台梦》。侦探小说中则有取材师宗县土匪抢劫枪杀一乡绅的真实案件小说《师宗大劫案》, 有描写机智探案故事《智捕》《西瓜案》等等。在教育小说中有描写女子入学却被男子所骗的《女儿镜》《花阴悄听读书声》;有记录保守家长不通时务, 逼迫儿子学习八股, 造成失业的小说《误青年》;有提醒早婚有害的小说《早婚害》;有讽刺父母荒废孩子学业的《没字碑》;有劝导浪子回头的《苦海茫茫回头是岸》。翻译小说则有《绣帘双燕》《吾家千里驹》《歼盗结婚记》《马耳斯之子》等等。
(三) 贴近社会
从内容上看, 云南近代小说十分贴近社会现实。从政治斗争到社会新闻, 都成为云南近代小说创作最丰富、最直接的题材来源。《新共和》与《昆仑梦》两小说采用滑稽寓言的写法, 将清末民初复杂政治形势和斗争进行通俗演述。云南作为护国运动首倡之地, 云南近代小说积极对袁世凯帝王野心进行揭露和批判, 扩大反袁宣传。理想小说《梦诛独夫》、寓言小说《魔王头》、寓言短篇小说《锄莽记》、滑稽短篇小说《兔龙瓜代》等小说, 采用滑稽笔墨, 将袁世凯比喻为困龙、猴精、猿面人、蟒蛇精 (难以变龙) 等等, 对袁世凯称帝的野心进行嘲弄。长篇历史小说《皇帝梦》采用历史演义的方式叙述袁世凯生平经历。寓言小说《袁玉蜓》《新西游》则借寓言故事揭示袁世凯的覆灭。
清末民初, 云南社会问题众多, 云南近代小说积极聚焦社会热点, 描绘世态人情, 展示生活百态。晚清以来烟毒泛滥, 民国后, 云南政府积极开展禁烟活动, 近代小说中大量出现揭露鸦片害人主题作品, 呼吁广大市民清除旧染, 扫除吸烟陋习。如小说《烟火恶魔》直接展示富家子因沉溺鸦片, 乃至花光家产;小说《烟灰老师》描写一教书先生在学校上烟瘾难耐, 偷偷带烟土到学校, 谁知被学生发现, 遭校长辞退;还有将鸦片幻化为芙蓉美女, 引诱凡人, 破家伤身, 及至败亡的寓言故事《吊烟枪》。另外也有部分滑稽玩笑之作, 如《雪茄复生》咒骂吞食鸦片者将被玉帝贬为龟籍, 称为乌龟子孙, 展示了社会舆论对吸食鸦片者的嘲弄。昆明“重九起义”后, 共和政府建立, 开展了对寺观进行取缔和改良, 拆毁神像, 改造寺宇等实际行动。小说《城隍召开议会》讲述了城隍集合通判黑白无常等召开会议, 商定如何度过难关, 如何保存神位, 通过滑稽语言记录了这一社会变化。多部小说借迷信害人的故事, 对读者进行移风易俗, 破除迷信等思想教育。如《义声报》中《神仙信仰》中写某家人生病, 不去请医生, 反而花大价钱请法师做法, 被骗钱财, 导致病人亡故。《神无灵》写到某家小女儿生病, 其父愚信神灵, 到天子庙求签, 用求来的药方给女儿治病, 最终致使女儿病死。作者浊厂叹息道:“吾国人迷信鬼神之心, 牢不可破, 一误再误, 濒死尤不猛醒, 愿吾同胞以斯为鉴, 勿再信彼木偶为有灵已”[8], 劝警意味强烈。
(四) 短篇小说占主体
体裁上, 云南近代小说体例丰富, 诸体兼备。长篇小说主要为章回体小说, 有演述历史发展, 以史鉴今的历史小说《死中求活》《南天遗史》等;有叙述当今重大政治现实的时事小说《皇帝梦》《武汉光复记》等;有以虚构情节和游戏寓言讽喻当代的寓言小说《新共和》《昆仑梦》等;有描摹社会世俗风情变迁的社会小说《终南梦》。受到西方小说的影响, 亦有部分长篇小说开始抛弃章回体写作模式, 虽有章节标目, 但已无对偶回目, 仅有数字概括本节内容。如历史小说《苏台梦》, 每章节用四字或五字词组概括本章节内容。长篇社会小说《终南梦》采用双字词组作为章节标题, 这些形式上的创新虽并不是巨大的改变, 但这也标志着云南小说正开始放弃沿袭已久的小说写作样式, 探索新的形式第一步。
中篇小说共有四十余种, 主要为言情小说, 诸如《麟凤记》《泣麟悲凤》《美满姻缘》《秀凤泪史》《花开洛阳称富贵》《碎绡怨》等, 这些小说受到民国初年鸳鸯蝴蝶派小说巨大影响, 大多借鉴才子佳人小说的书写模式, 情节虽然俗套, 但描摹情事细致入微, 语言雅致艳丽, 彰显了云南近代小说作家习从读者审美偏好的商业化写作倾向。
短篇小说占九成, 是云南近代小说的主体。短篇小说篇幅较短, 容量较小, 情节集中, 场景节约, 相对于长篇小说的耗时费力, 短篇小说成篇较快, 极容易为云南新生代小说作家所掌握。同时短篇小说能迅速展示生活, 及时觉察并反映时代热点事件, 被称作文学创作中的“轻骑兵”, 十分符合云南小说作家的职业特点。云南近代小说作者多为报人小说家, 在报社任职, 有着较强的新闻敏锐感和社会责任感, 他们擅长紧跟时代风气, 捕捉社会新闻事件, 形成小说作品。如《滇声报》一无名小说描绘了省垣某巷, 二人行为鬼鬼祟祟, 似有不轨之企图。作者跟踪探访, 得知由于省城戒烟, 查禁土烟, 二人正偷偷摸摸进行土烟交易。最后作者云:明日小说正缺素材, 以此为记, 正彰显了报刊短篇小说快速化的写作特色。此外, 短篇小说与报刊传播方式十分契合, 从读者阅读角度来看, 相较于数月不间断追随阅读长篇小说, 观看短篇小说更为省时省力, 加之清末民初的文坛风气以短篇小说为主, [9]148因此短篇小说成为云南近代小说的主要形式。
云南短篇小说之王当属王振庸, 他创作短篇小说106篇, 在数量上堪称云南近代小说翘楚。其小说题材广泛, 类型多样, 有讽刺影射当前政治现实《权利争》《玉帝殿前会议》《梦游自由国》《拟开无字报馆》;有思考治国方略、强国之路的《疗贫术》《卜式后尘》《事急了》《陶朱富》;有揭露当前各种社会问题的小说, 诸如暴露迷信盛行的《烧香还愿》、云南盗贼横行的《行路难》, 展示民国初年整顿妓院的《闲谈风月》和禁烟运动的《烟火恶魔》《雪茄庇龟》;有思考子女教育《误青年》《巾帼师》《没字碑》;有描写男女情感《鸳鸯泪》;有记载巧妙勘案的侦探小说《智捕》;有记载民国时事《游展览会》《看火轮》, 前者记录民国3年 (1914年) 昆明举办展览会盛况, 后者描绘昆明滇池上新出现火轮船。语言上, 王振庸大量采用云南白话进行小说创作, 幽默滑稽, 贴近读者, 贴近生活。
三、云南近代小说的地位与价值
(一) 云南近代小说的出现, 标志着云南文学传播媒介报刊化
报刊连载方式是近现代文学的重要出版方式之一, 云南近代小说依助报刊进行传播, 开启了云南文学现代传播方式的确立。报刊传播方式提升了小说写作速度, “朝脱稿而夕印行”, 随写随刊, 小说作家不必等待长篇小说完稿、中短篇小说聚积成册再寻求出版商进行出版。从数量上看, 云南近代小说共出现八百余篇作品, 云南小说创作从无到有, 实现爆炸式增长, 与报人小说家写作方式快速化和传播方式报刊化密不可分。同时, 报刊传播也提升了云南近代小说的传播速度。报纸多为日刊, 杂志则为半月刊、月刊, 短篇小说一般三两日, 中篇小说一至两个月, 长篇小说至多半年便可登载完毕, 实现完整的从作者到读者的阅读传播, 这样的传播速度和影响力乃是古代小说不可比拟的。
(二) 云南近代小说的出现, 加速了云南小说创作繁荣
云南出版印刷业并不发达, 相对于北京、上海文化中心而言, 云南文化出版力量十分薄弱。据《云南省志·出版志》中所列《民国时期云南印刷厂 (所、社) 情况表》中列清末民初云南印刷厂仅有7个。其中官办1家, 即云南印刷局, 商办的有崇文印书馆、开智印刷公司等6家。[10]70出版机构的匮乏必然造成云南出版窘境, 云南近代没有一部小说单行本出现, 这是不争的事实。在云南古代文学史中, 小说创作几乎一片空白。 (3) 二十世纪伊始, 云南近代小说在报刊上大量涌现, 近千部小说的创作实绩极大地丰富了云南省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创作, 开启了云南小说史的书写和发展历程。
(三) 云南近代小说的出现, 拉近了云南文学与主流文坛的差距
云南近代小说的出现, 完成了云南文学与主流文坛的对接。同时在文学题材的开拓、创作敏感度等方面云南与主流文坛几乎同步进行, 边疆与主流文坛间的文学差距正在逐渐缩小。清末, 描写西方列强侵略事实的国难小说大量出现, 《死中求活》是少有的描写中法战争的文学作品。1915年, 在孙中山和梁启超等人的宣传鼓动下, 全国的反袁斗争高涨, 各地报刊积极刊登揭露和反对袁世凯称帝的小说作品, 云南报人小说家创作反袁小说高达30多种, 其中长篇小说《皇帝梦》自1916年1月13日开始在《滇声报》连载, 上海作家杨尘因所作《新华春梦记》同样于1916年上海泰东图书局印行出版, 这说明云南小说作家面对社会时事, 同样具有敏锐的文学触角和快速的写作能力。
云南近代小说的出现, 显示了云南地方文学在现代传播方式促进下的崛起和发展, 同时也体现了云南作为边缘省份, 在文学创作上不仅仅是对主流文坛的追摹, 同时也开启了地方对中心的平等交流与相互对话。
综上所述, 云南近代小说加快了云南近代文学发展脚步, 使得云南文学第一次和主流文学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成长进步。同时, 也要看到云南近代小说未能避免近代小说的种种弊端, 如报刊小说完整性较差, 长篇小说无一部完整成书。小说转载现象也一定程度存在, 主要集中在《护国报》《中华民报》上, 其刊载作品多转载上海的《时报》《民国日报》《中华新报》, 学者在研究时要注意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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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请看滇南公报六大特色[N].滇南公报, 1912-3-26.内言:本报每日于社说时评外, 必加以最有趣味之小说二段, 并典丽新奇之俳语文苑戏曲谈丛数则, 以供阅者茶语酒后之资料, 此特色五.
2 本报凡例[J].清真月报, 1915-2 (1) .内言:本报分图画、论说、法令、文牍、要闻、规章、译林、白话、小说、杂俎、文苑十一类, 不限篇幅, 不必每类皆备.
3 云南明清小说作品十分罕见, 仅有个别作品被学人从文献中爬梳剔诀出来, 如明代鹤庆人张九贤撰的《枕中记》, 无名氏《白国因由》。近代则有苏毓琛撰《华胥国游记》六卷, 弹词体小说《龙虎斗》和余空撰《奇英弭乱记》.数量稀少, 影响较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