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陈实功《外科正宗》约成书于明代末年。该书详载病名,细阐病机,举例方药,附以方歌,内容详实而治法多样,为明代乃至现在的医学宝库。笔者通过总结《外科正宗》在中医美容学方面的文献历史资料,发现书中共涉外科病证157例,其中涉及中医美容病证20例,选用美容方剂46首,分内服方剂17首和外用方剂29首,文章从治疗方法、方剂和中药的使用情况分析《外科正宗》中医美容方面的书作特点。该书治病选方皆以脏腑、经络、气血为辨证纲领,辨证求因,审因论治,重视整体观念,对中医美容临证治要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关键词： 外科正宗; 美容病证; 美容方剂; 美容中药; 频次;
Abstract： CHEN Shi-gong's Waike Zhengzong was written in the late years of Ming dynasty. The book details the name of the disease, elaborates pathogenesis, lists some prescriptions, and there are many prescription songs attached to it. With the rich content and various therapies, it has become the medical treasure of Ming dynasty and even modern society. By summarizing the cosmetology information in Waike Zhengzong, it find that there are 157 cases of surgical diseases, including 20 cases of TCM cosmetology diseases, 46 cosmetology prescriptions(17 oral prescriptions and 29 external prescriptions). 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Waike Zhengzong from the aspects of treatment methods, prescriptions and the use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The choice of therapeutic method was based on zang-fu organs, channels and collaterals, qi and blood. Determine pathogenic factors by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treat by etiology and pay attention to overall concept, this book has important guiding significance for Chinese medical cosmetology treatment.
Keyword： Waike Zhengzong; Cosmetology disease; Cosmetology prescription; Cosmetology Chinese materia medica; Frequency;
陈实功,字毓仁,明代南通人,着名的外科医家,亦是中医外科三大派“正宗派”的代表人物。其经典着作《外科正宗》为中医外科学名着之一,全书共四卷,涉及外科病证157例,附录收集或首用之治验方剂408首,所有方剂均附有歌诀,部分病证附有作者亲验医案。其中涉及中医美容病证20例,均散于全书第4卷;病因的阐述详实有据,治疗思路清晰,治疗方法多样,有中药治法及针灸治法,其中中药美容方剂46首,分内服方剂17首和外用方剂29首(蟾酥饼内外治同方)。笔者总结其成书特点及用药遣方规律内容如下。
书作特点
1.书中所涉损美性疾病广泛
依据所涉疾病的部位分为以下4类:面部损美性疾病(8例)、毛发损美性疾病(2例)、四肢躯干损美性疾病(5例)、其它损美性疾病(5例),具体疾病名称见表1。陈实功有云:“但病不参透,举手错乱”,书中对于各疾病的发生发展都有详尽介绍,结合行医经验,总结归纳,对部分疾病的不同发展阶段及不同表现作出具体释义。例如,白秃疮,“秃斑光润不痒,内血已潮”,“秃斑干枯作痒者,内必有虫”。
表1《外科正宗》中所涉及的损美性疾病
2.治疗方法多样
陈实功在《外科正宗·痈疽治法总论第二》中提到:“治在活法”,灵活运用不同治疗方法以应对复杂多变的病情。治疗方式主要为中药和针灸,更有许多外治手术方法来“开户逐贼”,刀针开窍引流,以药代刀泄毒[1]。本文主要探究其中药疗法。中药的治疗方法又分内治法和外治法,内治法共17首方剂,涉及剂型广泛,汤剂如清凉甘露饮、黄芩清肺饮等,丸剂如胡麻丸、肾气丸等,散剂如消风散、荆防败毒散等。内治法用方频数见图1。外治法重视清解、蚀肤,以促进皮肤对药物的吸收,在操作上大量运用熏洗、涂擦、贴敷等操作方法。外治法共29首方剂,涉及散剂、丸剂、膏剂、汤剂及线药5种剂型,其中以线药最为特别,代表方为三品一条枪,遇有孔者,可任入其中,又可贴胬肉之上,与丸剂、散剂、膏剂相比,线药能深入细小疮口,较汤剂而言,线药能长时间发挥药效。玉肌散、润肌膏、珍珠散使用范围广,除了治疗美容疾病外,亦有护肤功效。外治法用方频数见图2。
图1 内服方剂频数
图2 外用方剂频数
3.中药擅用驱风清热、解毒生肌、补益阴阳的药物
据统计,17首内服中医美容方剂,出现频数较高的大多为祛风清热药物,如防风、天花粉、黄芩、苦参、荆芥等,出现频数≥3的药物统计见图3;29首外用方剂中出现频数最高的为攻毒生肌、杀虫止痒的药物,如轻粉、雄黄、明矾、硫磺、川椒、白砒等,出现频数≥3的药物统计见图4。所统计的高频数药物中也有大量补益药物的出现,如麦冬、生地黄、玄参等。
图3 出现频数≥3内服药物统计
图4 出现频数≥3外用药物统计
治疗思路
1.审证求因
美容之事,虽以美化容颜为目的,若仅着手于解决表面问题,或见效甚微,或有效而易复发。有损于身体美感之表象,必能通过辨证追寻其原因。陈实功认为外科病有三因:内因、外因、不内外因。此三因所致疾病各有特点,内因所致“疮多坚硬,根深蒂固,二便不调,饮食少进,外软内坚,平陷无脓,表实里虚,毒多难出”;外因所致“寒热交作,筋骨疼痛,步履艰辛,湿痰流毒以及诸风瘫痪,口眼歪斜,半身不遂,风湿、风温、天行时毒等症”。不内外因所致“其病多生于膜外肉里肌肤之间,似瘰疬、痰注、气痞、瘿瘤之属”。笔者整理20例损美性疾病病因,发现外因以风热、风湿、风寒为主,内因以肾水亏虚、素体有热多见。病机多终归于气血,气血虚弱、瘀滞以致不能荣养,或血热上扰,发为疾病。病理因素可见风、火、痰、瘀,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影响气血,损伤肌肤。
2.以脏腑、气血、经络为辨证纲领,分证论治
陈实功提出“五脏不和则六腑不通,六腑不通则九窍疲癃,九窍疲癃则留结为痈”。治病求本,虽为在表之病,惟调和脏腑方可一击即中,使之不再复发。他又认为五脏属五行,相生相克,理返互变。故在治疗脏腑病时,亦不忘宣通关窍,顺五脏气机以防乖变。陈实功对气血在外科疾病中的影响给予充分肯定:“气血者,人之所原禀,老者尚或有余,少者亦有不足,人之命脉,全赖与此”。气血之变,不仅有内伤之因,陈实功提出“外又六淫伤气血,风寒暑湿火相临”。气血之盛衰,也可用于推断疾病的预后。若病,气血旺盛则正气冲托,易溃、易生肌长肉;气血虚弱则难发,难生肌收口[2]。以脏腑、气血辨证为根本,陈实功提出独特而又便捷易行的辨阴阳证,察局部而推整体,方便治疗及预后的推测[3]。经络深入体腔,联系脏腑,浅出体表,行营卫之气,与疾病关系密切,陈实功于书中不乏经络辨证的论述,主要表现在据发病部位、疾病症状辨经络所属,据经络所属辨疾病预后[4]。
3.外治重视药蚀,护理精当
外治强调“使毒外出为第一”,分为药物疗法和外科手术。药物疗法重视药蚀,祛腐生肌。邪毒困厄肌肤日久,已形成坚硬病灶,或肌肤已损,不可修复,法当祛除病灶腐肉,加方药调理气血促其恢复。有祛腐生肌之功的方剂,分为两类:效速类、效迟类。效速类有三品一条枪、丝药线、麦饯散、冰蛳散、灰米膏、碧玉膏,当即有效或使用两三次便可,化腐生肌力强,同时药力峻猛,致肌肤易损,故在使用后以珍珠散或冰硼散、润肌膏敷之,保护疮面,增强疗效,适用于坚实、枯槁、破溃之症。效迟类有玉容丸、玉肌散,早晚搓洗即可,使用方便,药力和缓,日久现效,适用于病位浅、病情较轻之症,更有润颜悦色之功,历经百年运用、验证,成为一部分日常护肤品的基本方。
4.内治以消、补、托为法
从内而治,脏腑得安,气血流畅,关窍痛而毒气消[5]。内治以消、托、补为主,消法即消除邪毒,包括汗法发表祛毒,消法清泄内热,下法驱毒外出,温法暖经散寒,利法消除痛痒[6]。托法即托里,陈实功指出“痈疽已成,不得内消者,宜服药托之”。邪实正虚,于内无法自行消解,当以托举之法驱之外出。贺菊乔[7]研究陈实功内托法,总结出4种应用:托散、托溃、补托、温托。托里之方以补药、活血药、解表药为主,因“气血壮而脾胃盛,使脓秽自排,毒气自解,死肉自溃”。正气已复,便可驱毒外出。“凡疮溃脓之后,五脏亏损,气血大虚,外形虽似有余,而内脏真实不足,法当纯补”。不仅是疮痈发作所致的亏虚,因亏虚所致病者,亦补之。如“雀斑,乃肾水不能荣华于上,火滞结而为斑。当以六味地黄丸以滋化源”。
5.内治以脾胃为本,气血为要
肌肤由气血灌溉,而能维持正常生理功能及润泽。若气血不能荣养,则面容枯萎,面色暗黄,皮肤粗糙,嘴唇无泽,肌肉瘦削[8]。陈实功所述20例损美性疾病,多以气血失和为直接病因。在外科治疗中,患者气血的盛衰与外科疾病的治疗、预后、转归有着密切的关系[9],故内用药中不乏补益气血、行气活血之品。陈实功在《外科正宗·痈疽治法总论第二》中明确提出:“盖疮全赖脾土,调理必须端详”。脾胃为后天之本,产生水谷精微、化生气血以荣养全身脏腑肌肉。脾胃虚损,无力抵御病邪而外感,脏腑不得滋养易内伤。治疗脾胃,陈实功提出诸多治疗法则,如补托温中、补中益气、醒脾助胃、香燥助脾等,同时也需分辨不同的阶段施以不同治法,如疮疡之初期清热解毒不可苦寒太过,中期理脾和胃,后期补益脾胃[10]。笔者整理17首美容内服方剂发现,出现频率较多的药物中,部分于脾胃有益,如甘草、防风、当归、天花粉等。在治疗热证时,陈实功多选择甘寒之品,如天花粉、生地黄、石膏、泽泻等,顾护胃阴。饮食方面,不同于一般医家的具体要求,陈实功认为:“饮食何须戒口,冷硬腻物休餐”,清代叶天士提出的“胃以喜为补”的思想其实蕴含其中[11]。陈实功把脾胃为先的思想贯穿于外科疾病的因机证治,对于后世医家治疗美容疾病有重要的指导性作用。王秀艳等[12]整理现代医学大家以健脾除湿法治疗皮肤疾病,如湿疹、痤疮等,发现疗效显着。
小结
《外科正宗》是明清时期临证重要指南,亦为明乃至现代的医学宝库。《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言其书:“列证最详,论治最精”,表明其辨病、治疗之细致;清代着名医家徐大椿曰:“凡有学外科问余当读何书,则要令先学此书,以为入门之地”,肯定其在外科学习中奠基石的地位[13];此书亦为外科三大派之一“正宗派”的开山之作,对岭南疡科学术流派的内外并举[14]、湖湘张氏正骨流派的方药、手法[15]颇有影响。《外科正宗》集明代之前外科学术之大成,又有陈实功的勇于创新,故具有极高的价值。笔者阅读文献发现,此书中疮疡的治疗、顾护脾胃的理论等,后人已有诸多总结,但对损美性疾病的探索却甚为少见。笔者整理以脏腑、气血、经络为主的辨证纲领、内外并重的治法、重视脾胃的特点在治疗损美性疾病中的体现,总结用药特点,而外科手术、针灸等方法尚未纳入。虽陈实功未独开一卷以表其对损美性疾病的见解,书中的案列也较为零散,但通过此次整理总结,再进一步将细节囊括,可归纳至一个完整的系列,探究其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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