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了论题,问题已阐明清楚,有待论证的论点树心中有数,并解决了操作变量的测度问题之后,接下来便是描述论证方法。论证方法视论题和阐明的问题内容而定。切不能问题尚未弄清楚,论证方法就确定下来,但这恰恰是研究生易犯的毛病,因为在课程学习中,凭个人兴趣会偏好某种技术和方法,如实验法、博弈论或动态规划等,一旦做论文,就迫不及待地想用上。这就不合规范，顺序错了,容易走弯路。
论证工作就是提供各种论据(evidence)去说明作者所提出的论点(假设)的真实性或有效性( validity)。论证方法可以分两大类,一类是经验论证，即用数据和事实证实或证伪所提假设,常称为经验研究或实证研究。另一类是理论论证,从更高抽象层次的公理、定律、法则、原理或已有结论出发,运用逻辑推理(包括数学运算)得出支持或否定假设的结果。
一、演绎思维和归纳思维
从思维方式的角度来看,理论论证源于演绎思维,经验验证源于归纳思维。事实上,人们从事一项研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综合运用这两种思维。
演绎思维是根据设定的前提来演绎出一个结论。结论依附于该前提,若前提不真,则结论无效。一个正确而又有效的结论,必须是前提为真,且演绎过程合乎逻辑。归纳思维则是由一个或多个特定事实归纳出结论，结论可以涵盖并解释这些事实,而事实支持结论。由若干事实归纳出的某个结论,可能只是各种解释中的一种,并非唯一,这是归纳思维运用中要注意的地方。
研究者在思考问题的过程中,常是演绎和归纳思维结合使用。前面“一把手”的例子中,从一把手言行专横(事实1)和讲究个人排场(事实2)推论出一个结论:
“一把手”权力无约束,这是运用归纳思维。根据“一把手”权力无约束的判断,推论出该一把手会有“任人唯亲”(事实3) ,不按管理制度办事(事实4),不去合理授权并随意向下越权(事实5)等行为,这是演绎思维的体现。对于事实3~5,当然还要经过调查,验证是否为真。
演绎和归纳思维,除了要求前提和事实为真外，演绎和归纳推理的过程还须符合逻辑,用下面两例来说明。
例1 前提1:该车间所有经过检验的零件都是合格品。
前提2:零件A已通过检验。
结论:零件A 是合格品。
这个演绎推理过程在逻辑上说不过去,既然所有经过检验的零件都是合格品，为什么还要去推论零件A是否是合格品。或者说,既然零件A是否是合格品还值得推断,那前提1的真实性就存在疑问。所以这项演绎结论是没有意义的。
例2 前提:分销店H一年来的业绩在所有分销店中属于最差。
结论;分销店 H的管理者工作不努力。
这是归纳推理得出的结论，值得注意的是,根据业绩最差的事实推出工作不努力的判断,有可能为真,也可能不对,因为从这些事实还可推出其他结论,如该分销店所处地区的市场潜力不如其他地区,或该地区的竞争对手特别强大等。可见,归纳推理得出的判断,需做进一步的验证和确认。
二、理论论证方法
理论论证方法是选择一个或多个演绎起点,并在起点与研究假设之间建立一条合乎逻辑的推理链。这类方法的要点,除了合乎逻辑的推理过程以外,便是选择演绎起点。
研究工作最基本的“起点”便是公理、定律和定理。管理学领域有一些反复为实践所证实而无须证明(有的也无法科学证明)的公理,如亚当·斯密( AdamSmith)“自利人”和“看不见的手”的论点,道格拉斯.麦格雷戈( Douglas McGregor)关于人性的X-理论和Y-理论,亚伯拉罕. H.马斯洛( Abraham H. Maslow)的需求层次论,弗雷德里克.赫茨伯格( Frederick Herzberg) 的双因素理论和赫伯特·西蒙( Herbert Simon)的有限理性论等。也有一些通过大量事实而归纳出的，反映客观规律的定律,如80/20定律,供应一需求定律,组织的生命周期等。还有已被若干证据证明为真的定理,如肯尼恩·J.阿罗(KennethJ.Arrow)的不可能性定理(The Arrow Impossibility Theorem)等。
从这些公理、定律和定理出发,可以推出下一层次的论点。按“自利人”的观点推论,在企业和个人行为决策中,采用利润最大和个人效用值最大作为决策的判据准则,从逻辑上说便是正确的。当然,对于不同意“自利人”作为公设的人,也会反对把利润最大化当作准则。按西蒙的有限理性论推论下去,便得出结论,管理决策中追求最优是不现实的,用“满意解”来取代最优解较为合理。由80/20定律可推出,按ABC分类管理材料或零件,重点管好其中的20%是合理的。阿罗不可能性定理说明,任何一项社会选择,不可能满足所有个体的优先选择,因此,只能设计一个大多数成员满意的选择规则,选择结果让人人都满意,那是不可能的事。
公理是演绎的最高出发点。然而各学科称得上公理和定律的很有限。所以，在论证过程中无须言必称公理或定律,有些人们已有共识而尚未被证伪的常识,也可作为演绎的起点。如《勤劳而不富有》一文说到，中国商界,一次性完成大额交易买卖双方都不放心,要分多次交易以规避风险,因而得出结论,社会资信系统还不够健全,交易成本高。读者凭常识和实际感受就能认同“一次大额交易要分多次完成”的判断,同意这个前提,也就合乎逻辑地接受社会资信系统不健全,交易成本高的结论。
有的研究生把构建数学模型看成是一种理论论证方法,这并不确切。
从方法论角度看,数学模型是用数学语言而非文字语言表达的研究假设。一元回归方程y=ax( a>0)是数学模型,用文字语言表示则是:变量X和变量Y正相关。再复杂的数学模型,也不过是表达多变量之间的非线性动态关系。数学语言能把文字语言不容易表达清楚的变量之间的关系,简洁而严谨地表达出来。应该说，构造数学模型是研究能力的体现。一篇文章,从白话口语式的表达,过渡到用专业语言来论述,表示研究能力提高一步,从专业语言过渡到用数学语言形式化表述，又提高一步,而从数学形式化表述到用数学模型来概括,则再次提高。然而,数学模型毕竟只是表达思想的一种工具。林毅夫说过:“从经济学来看,早期的A.斯密、李嘉图等主要用文字语言来论述西方社会的经济现象,论述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可以讨论的新现象越来越少,用文字语言再去解释一遍 也难成为亚当.斯密。美国各行各业的经济学家约5万多人,单在大学教书的就有一万多人,但要提升，没有学术论文不行,只好去比数学技巧,去做从数学来看越复杂越漂亮的数学模型,但真正好的经济学家心里明白,数学是工具而不是目的”(张五常,2001)。白重恩说到,自己“作为一个数学博士 ,觉得经济学中应用的数学比较简单,但重要的不是这些数字,而是其背后的经济理论,数字是一种表述工具,而经济学需要的是自己的想法。刚开始读经济学觉得模型简单,慢慢观念变了，重要的东西并不是那个模型。模型能帮你想问题，但后面的思想更重要”(肖瑞,李利明,2004)。管理学科较之经济学构建数学模型更困难一些,因为管理问题面对较多的价值观等主观因素,以及更强的情境依赖性。不过,数学模型所起的作用与经济学基本相同。
所以,建构数学模型本身并非理论论证,给出一个数学模型不能代表已完成论证工作。
数学模型既然也是一种研究假设，同样需要论证和验证。有些数学模型,如线性或非线性规划模型,有求解方法,求解过程是按数学逻辑推理,得出定量的结论，这可以说是理论论证过程。不过,数学模型的建模和求解并没有提供证据完成实证验证,定量的求解结果,最后还须用事实和数据来检验它的有效性。
理工科的研究生比较偏好数学模型,而且有种误导的传言,认为没有数学模型的论文不好通过,有了让人看不懂的数学模型便容易通过,于是,数学模型似乎成了一种时尚。系统动力学、AHP、模糊集、囚徒困境模型等先后都流行过一段时期,不管适用与否,这类模型都被套用在论文里。这些模型和建模方法都很有价值,关键是数学模型要服从研究问题,而不是研究问题去迎合数学模型,为模型而模型。有的论文对某种数学模型的理论谈了不少,但模型的各个变量和参数在本论文中是什么含义，都没有交代,如果研究问题和数学模型脱节,数学模型也就不会为论文加分。
三、经验论证方法
推理论证是从上而下,从公理高度来推论假设,而经验论证则是从下而上,将数据或事实反映出来的现象概括上升为经验判断,数据是“定量”的证据,从收集的数据和事实出发,来说明现实现象之间存在假设中所陈述的关系。
经验论证方法(empiricalstudy)亦即实证方法,可分为实验研究和非实验研究。实验研究是指研究对象在受控状态下的观测方法,按照实验组和控制组,分别观测一个或多个自变量发生变化时,因变量产生的效应,并进行组间比较。非实验研究指研究者对研究对象不加控制的观测方法。
非实验研究法是管理类专业硕士学位论文工作实际应用最多的一类方法,包括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直接沟通和接触的统计调查研究法(问卷法和访谈法)和实地调查研究法,以及研究者与研究对象无直接沟通和接触的文本分析法、现有统计数据分析法、事件研究法等。这些论证和观测数据的方法在应用统计、研究方法论等书籍中已有专门介绍。
实证论证方法的选择,实质上是确定观测和收集数据的方法,然后,根据数据收集方法选择相应的数据分析方法。
一篇学位论文一般有多个待论证的操作论点,论证时,理论和经验论证方法都可能用上。《勤劳而不富有》一文中,有5个待论证的操作论点,交易时间这个论点是用常识作为起点进行推理,可归入理论论证,交易障碍的几个子论点则是经验论证,不过是采用文献中已有的研究数据和结果。行业对制度的依赖性及制造业与服务业发展的差距,则是作者自己收集现有统计数据、比较分析得出结论,属经验论证。
尽管理论论证和经验论证两种方法都可以用,但对于专业论文工作来说，还应提倡运用以观察事实和归纳法为基础的经验论证方法。这是因为研究生和本科生在校课堂学习期间,对于演绎思维和理论论证的方式已比较习惯，专业学位论文工作,旨在培养发现问题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正好弥补课堂学习的不足,学会从实际中寻找事实证据来验证观点。再者,归纳法毕竟是科学研究和探索新知识的基本功。杨振宁多次提到中国和西方大学生的思维差异:中国学生重演绎思维,善于掌握书本知识、考高分,属读书型;西方学生重归纳思维,善于观察和发现问题，富创造性,属研究型。所以在西方大学里,课堂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的往往是中国学生,一旦到做研究和论文工作阶段,西方大学生又跃居前列。专业学位研究生在校学习期间,应抓住机遇完成经验论证方法这种基本功的训练。
四、华莱士模型
理论论证和经验论证两种方法在研究工作中是相通的，并互相推动。这可用华莱士(W. L. Wallace) 的研究工作模型来说明(图3-6)。该模型将研究工作过程提炼出四个要素,假设( hypothesis)、观察( observation)、经验概括( empirical general-ization)和理论( theory)。用有向线表示这四要素之间的关联顺序,形成回路。
回路的下半部表示经验论证的内容。论证工作从假设(H)开始,围绕假设去观察(O)和收集数据,然后根据数据和事实总结出变量间的关系,即经验概括(G)。这种经验概括也是假设的表达形式,它与初始的假设相比较,作出证实或证伪的判断。从该模型可以看出,经验论证的起点是假设,然而假设的提出实际上要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例如在《勤劳却不富有》的例子中,制度成本的假设是在制度经济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的。经验论证的终点是经验概括,然而经验概括还有待提高到理论层次。该例中,在交易时间、交易障碍和三产比例等几方面得出经验概括后,便可提升到“制度成本对冲了勤劳价值"的理论论点。可见这四个要素之间是相通的。
该回路上半部表示理论论证的内容。“理论”的形成是由于若干经验概括(G)的论点支持而成。例如,金属会生锈,动物要呼吸,煤炭可燃烧等，均为经验概括，而这些经验概括之间存在共同点,即氧化,这就能形成理论上的论点:氧化是产生这些现象的共同原因。从理论(T)出发可演绎出假设(H),如从氧化理论推出“动物离开地球就无法生存”等假设。前面举的例子中,“制度成本对冲勤劳”“授权机制”等假设,都是从制度经济学、组织理论等理论知识出发提出来的。
在华莱士模型中,观察(0)和理论(T)之间为什么还要加上经验概括(G)这个环节,这可以用王元化的理论来解释(王元化,2004)。王元化提出用“感性一知性一理性”取代“感性一理性”去解释认识过程,将知性看成居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的必不可少的中间环节,并指出知性是为“分析的理智所作的一些简单的规定”。
而“经过许多这些简单规定的综合而达到多样性的统一即理性”。王元化所指的知性阶段就是华莱士模型中所说的“经验概括”。缺少知性阶段,即缺少由经验概括证实的假设,理论便是个空架子。一项研究工作所验证的实际操作性假设,即是“简单规定”,体现在模型中就是经验概括环节。然而,若只有孤立的经验概括即经过验证的假设,而不与其他假设有机地综合于“许多规定的丰富整体”之中,则经验概括的价值就显示不出来。论证假设不是研究工作的终端目的,而是中间环节,经验概括和假设的背后要有作者企图支持的主论点。不能为假设而假设,假设是学术研究的基础工作,而理论是综合和提高,并体现研究工作的价值。
有的论文提出二三十个假设,但看不出作者通过这些假设想说明一个什么理性观点,形式上看起来符合经验研究的路子，但忽略了从知性到理性即经验概括到理论的阶段,这种研究工作就有缺陷。王元化还有句名言:“有思想的学术,有学术的思想”,从方法论的角度也许可以这样来解读,需要“有观点的论证,有论证的观点”,以及“有理论的假设,有假设的理论”华莱士模型的左半边表示归纳思维,从观测事实和数据出发,概括出两现象之间的关系,然后综合提高到理论。右半边表示演绎思维,以已取得共识的理论为根据,提出假设,再通过观测和收集数据,概括出两现象之间的关系。从该模型可以看出,作为归纳思维起点的观测，它是在假设的导向下进行的。而作为演绎思维起点的理论，又是建立在经验概括的基础上的。可见,归纳思维与演绎思维同经验研究与理论研究一样,是相辅相成的,不能截然分开。
归纳思维和演绎思维,理论论证和经验研究对于研究工作来说都需要。对于专业硕士论文而言，正如前面所说，要更偏重于经验研究和归纳思维,这是研究的基本功,而这些功夫从以演绎思维为主的课堂教学中难以学到。
同时,任何一种理论或观点最终都要靠事实来证明,理论推导出的结果,即使逻辑上无懈可击,如没有事实和数据的支持,仍不能确认其真实性。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理论都要经过实验或事实的验证,霍金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同行评价很高,但无实验验证，至今未能获奖。
有些作者为了强调结合实际,论文题目特意标出“实证研究”,其实无此必要,一篇专业学位论本来就应该有这些内容,缺少经验论证部分虽不能说不合格,但至少是重大缺陷。
五、论证方法分类
论证方法按论证的途径去分类,不外乎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两种,不是从事实出发归纳推理,就是从公理定理出发演绎推理(图3-7)。理论研究按演绎出发点的不同,又可分为公理演绎、定理定则演绎和常识推论三种。经验研究按样本处理方式可分为实验法和非实验法两种。再下一层次,实验法按实验场所分为现场实验和实验室实验,而非实验法又按是否直接接触实验对象而分为有干扰研究法和无干扰研究法。有干扰研究法按调查方式分为问卷法和访谈法,无干扰研究法按数据资料的形式可分为现有统计数据法、文本分析法和事件研究法。
从图3-7看出,论证方法有一套体系,多层次细分，每一层都按某种准则来分类。不同层次的论证方法虽然都冠以“研究法”的名称,但不能同等看待,拿经验研究法与事件研究法直接比较就没有意义,因为所处的层次不同。
这里顺便讨论论文工作必然会涉及的分类和归类问题。分类和归类要遵循一个要点,每一层次的分类都有单独的分类准则,如医院的药品以服用方式作为分类准则,可分为外用药和内服药;以医疗方式作为分类准则,可分为中药和西药。不能将不同准则下的门类组成要素直接进行比较,如外用药与中药并列比较分析,属于跨类比较,是没有意义的。同样,每个门类一般有多 个层次,同一层次的事物才能并列，否则便是层次紊乱。祛风除湿药、芳香通气药,应该属于中药下一层次,如与中药并列比较就属层次紊乱。这类跨类比较和层次紊乱的毛病,在研究生学位论文工作中常有发生。
分类出现问题,不仅发生在论文写作中，在社会生活的各种书面表述中都可能存在。如填写个人简历，学历一栏中,经常将“博士”和“研究生”分为两类,但实际上研究生分为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两个层次,将博士和研究生作为并列的两个选项,逻辑上是混乱的。
研究工作中,要有“分门别类”的意识。教科书有关研究方法的讨论中,形为“某某研究”的名词甚多,如基础研究、应用研究、探索性研究、描述性研究、解释性研究、因果研究、实验研究、仿真研究、规范研究，实证研究等。还有各种关于“思维”的名词,如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艺术思维、科学思维、数学思维、整体思维、系统思维、类比思维等。读到这类名词时,如不分辨它所处的类属和层次,就容易被这么多的名词弄糊涂,难以理解其含义。
论文写作中,常会出现忽视“分门别类”而引起的逻辑紊乱问题。下面讨论在研究生学位论文和一些教材中出现的一个跨类比较问题,即将“实证研究”和“规范研究”并列,把这两种研究看成是同一类同一层次的研究方法,这在逻辑上是不当的说法。
六、描述研究和规范研究
图3-7所示的理论研究和经验(实证)研究,是以论证的思维方式为准则来分类的,并分层次引申出论证方法体系。如果按研究问题的客观(主观)性维度来分类,则可划分成另- .套体系,如图3-8所示。图左端的研究问题客观性强,包括描述( descriptive)研究、解释( explanatory )研究和预测( forecasting)研究。描述研究是收集数据资料去探求研究对象的状态,回答是谁(who)、什么(what)、在何处(where)等实然问题,判断“是非(yesno)命题”,旨在描述和识别清楚现象和事件。
解释研究与描述研究接近,都要以客观事实为依据,它是在描述和识别清楚现象和事件以后，进而探究现象或事件之间的关联和因果关系。因果研究和相关分析都属于解释研究。预测研究则是在描述和解释研究的基础上,对今后在某种环境下要发生的现象和事件进行估计。
图3-8右端的规范(normative)研究,其研究问题主观性强,按主观满意度来寻求优化行动方案,回答应然(oughtto)的问题,旨在找到令决策者满意的决策方案。处于描述研究与规范研究之间的改良(prescriptive)研究,它也是寻求优化方案,但和规范研究有程度差别,规范研究讲求最优或者最满意,而prescriptive的词义含有“处方”的意思，改良研究只要求比现状有所改善,较满意就可以。
有些论文出现这类说法,“以往多用实证研究,本文采用规范研究”“兼备实证研究规范研究的特点”等。从图3-7的分类讨论可以看出,实证研究是属于论证方法体系中的一种方法,而规范研究则是按研究问题的性质，以客观(主观)性为准则划分的研究类型中的一种。两者不属同一范畴,也并非相互独立，如并列来讨论,这是犯了跨类比较的毛病。规范研究也可以同时是实证研究,从研究问题的性质来说，规范研究是寻求最优方案,但在论证方法上,完全可以采用以数据资料为基础的实证研究,两者并非互斥,本来就兼容,“兼备”并不构成特色。描述研究和规范研究,才属同一类型和同一层次的概念,写成“既有描述研究又有规范研究的性质”,这才谈得上特色。
这类逻辑紊乱的说法甚至在教科书中也能见到(萨穆尔森,诺德豪斯,2000),究其原因,可能是英文名词翻译引起的问题,误译了positive study 一词。
描述研究的英文词应为positive study 或descriptive study, 规范研究的英文词应为normative study。而英文词empirical study ,按词义翻译应为经验研究,按语义翻成实证研究也完全可以表达出empirical study 的内涵。但问题出现了,实证研究本应是empiricalstudy的对应词，而有的文献或教科书却将本意为描述研究的posi-tive study翻译成为实证研究,这就出现了逻辑混乱。
产生这种误译的原因，可能是哲学界早就将positivism 翻译成实证主义,一旦遇到positivestudy这个词,有的译者就习惯性地将其翻译为实证研究。而在研究方法论的用词中,positive study正确的译文应是描述研究。因此，上述逻辑紊乱的两种说法——“以往多用实证研究,本文采用规范研究”和“本文兼备实证研究和规范研究的特点”,按正确译法纠正过来,应是“以往多用描述( positive)研究,本文采用规范( normative study) 研究”“本文兼备描述( positive )研究和规范( normative )研究的特点”,这样在逻辑上就没有问题了。
